一夜无话――
初日刚刚升起,叶凌缓缓睁开眼,周身包裹着的灵气光辉逐渐散去,整个人好似雨后春笋般,重又焕发生机。
夫子所赠的茶叶,竟然非寻常凡物,能够修复丹田,实令叶凌大喜过望,重又生出原本的意气。 如今,叶凌破损的丹田已经如被一个网兜罩住,其中碎片俱在,只差将其拼接恢复。叶凌也能轻而易举感受丹田所在,虽仍无法引动道力,但也算是大为好转了。
大门外,早起出去遛弯儿的九爷拿着两碗馄饨走进来,见叶凌一夜变化,如变了个人般,笑道:“看上去,可是再世为人?”
叶凌笑着点头道:“我或许能就此找回修为,重新踏足道途!”
“甚好!甚好!”
九爷坐下,将馄饨推在叶凌面前:“吃吧,不知还能再吃上几口。” 叶凌笑着端起,自是知晓九爷之意。若丹田恢复,叶凌重拾修为,当再脱俗尘,不享凡世吃食。
“饿死我了!”
屋子里,秦笑没好气的大喊,只睡了半夜,大概是真的被饿醒了。
九爷点着烟袋道:“还真忘了,家里有这么个不饶人的主儿,两碗馄饨恐怕也不够他塞牙缝的。”
叶凌笑着端起两个碗,给送到了屋子里,随后出来向九爷告别:“我该去皇城了。” 九爷点点头,虽不知叶凌为何突然便能入仕大乾,位列中枢,却并没有多问。有时候知道的越少,才越好。
叶凌迈步出门,很快便到了学堂外边。正见了三三两两的孩子结伴来上学。
小巷里,不渡与自修这一僧一道围着青伊,说个不停。二人有争有斗,尤其在青伊面前,似乎定要分出个高低上下不可。
但一抬头,青伊便望见了叶凌,马上从一脸无奈露出真心笑容:“大哥哥!”
青伊笑着跑到叶凌面前:“大哥哥,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来看我?” 叶凌笑着揉揉青伊的头,刚要说话,不渡便一巴掌拍掉叶凌的手:“不要摸青伊的头,会害青伊长不高的!”
自修也赶紧跑过来,看向叶凌的眼神充满着敌意:“青伊要是长不高,我一定饶不了你!”
青伊满脸不高兴的道:“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大哥哥摸我的头,我才高兴呢,你们不要乱说话!”
叶凌无可奈何,只好一把将青伊抱起来,结果两个出家人的表情,恨不得就此杀了叶凌。
叶凌对青伊道:“大哥哥最近很忙,要离开一段时间,等大哥哥忙完了,就送给青伊一份礼物,好不好?” “嗯!”
青伊笑着点头,眼神里充满着温暖与期盼。叶凌已然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人。
将青伊放下来,叶凌拉着她的手,在后面两个人充满怨愤与嫉妒的眼神里,迈步走进了学堂。
学堂最前面,夫子端坐在师位上,须发打理的精致非常,正是博学雅士,当代大儒的做派。
叶凌上前拱手一礼:“夫子!”
夫子还礼,上下打量叶凌一番:“我送你的茶如何?”
“拨云见日,再世为人!”叶凌诚心谢道:“多谢夫子再造之恩,叶凌此生此世不敢忘却。”
夫子点头道:“一十八日,不可间断,否则前功尽弃,神仙难救。”
“晚辈明白,”叶凌道:“晚辈将公务忙完,便会闭关,直到旧伤痊愈。”
夫子一皱眉头,旋又道:“我儒家先圣有言‘学而优则仕’,是因为我儒家修的入世之道,于天下间能得天地之理。你非我儒家弟子,无需踏足此路,否则道心蒙尘,再无进境。”
叶凌记在心上,再拜其上:“夫子所言,晚辈谨记。只可惜命似浮萍,难由己身,晚辈也是无可奈何。”
“己不由心,身岂由己?”夫子目光如炬,语气平和:“牵挂过多,反而害人害己。你早晚要吃大亏!”
叶凌苦笑:“晚辈早尝苦果,但个中滋味,还需回味,仍未醒悟。”
夫子叹息一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也当思而再思,方可保全。”
“晚辈多谢夫子教诲!”
……
辞别了夫子,叶凌便动身来到了皇城以内,换上一身官府,径自往户部去。
刚到了门口,一众官员便尽都来施礼问安。见了上司便是此等眉开眼笑之态,无论真假,却做的一堂和气。历朝历代,无外乎如此,实在奇怪。
叶凌进了内堂,却并未见了王文进,反倒是亚相左逢源坐于椅子上品茶。
见叶凌来了,左逢源便笑着道:“叶大人如何来的这般迟误?”
叶凌闻言,先拱手一礼,再道:“晚辈初入庙堂,也未到吏部演礼,诸多事情不明,还请左阁老莫要怪罪。只是王大人也未到,这是何故?”
左逢源道:“王先之今日告病了,老夫估计他还要病上几日,等送走了你,才能回来。”
“送走我?”叶凌眉头紧锁,问道:“阁老此言何意?下官听不明白。”
左逢源自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递给叶凌道:“恭喜叶大人要外放出京,从此天高任鸟飞,定然成就一番大事呀!”
叶凌急忙打开奏折一看,竟然是左相周擎与辅相贺兰屹他们商量,让叶凌前往吕州,行他那个以征代赈的方略。
叶凌心中一慌,急忙对左逢源长施一礼:“阁老,还请救我一命!”
叶凌虽然不懂政事,但他毕竟才智过人。当初他提出这么个办法,只不过是一时灵光,结果没时间反应,便被王文进带去百里龙腾面前述出。
后来左逢源亲自来点拨,叶凌马上就知晓了,这办法不可施行。
周擎与贺兰屹分明是在让叶凌往火坑里跳,到时候,叶凌恐怕难以保全性命了。
左逢源看着叶凌,微微一笑,道:“既然知死,想必是愿意避死。你可见过兵部陈尚书了?”
叶凌点点头:“见过一面,可是他不愿教我破局之法。”
左逢源笑道:“你自己入局,谁人能够救你?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自己救自己?”叶凌思索再三,也不明白左逢源之意,便赶紧求教:“还请阁老教我!”
左逢源端起茶杯,道:“如今大乾兵分三路,一路是大柱国徐铮领精锐抗衡大汉丞相诸葛策。一路是上柱国梁晨,也就是梁阁老之子,领大军拒大衍王朝大都督韩庶。最后一路,便是原魔城守将,新任梁州牧李靖驰,引兵与南岳王相抗。”
“只可惜,李靖驰手下兵微将寡,又孤立无援,如今处境十分被动。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兵败了。”
左逢源叹息一声,起身道:“若是陈尚书能够亲自领兵前往平叛,或许事情尚有可为。只可惜,总有人从中作梗,你若是能够说动圣上,派陈尚书前往,或许朝廷无忧,你也无事!”
叶凌闻此言,连连点头,可是腹中却并无良策。
……
内阁设于皇城中文渊阁。内中熏香袅袅,六部九卿的各项奏事,尽都要送在此处。
东域九朝,尽都没有此制。只因为大乾王朝天子,百里龙腾苦心大道,不理朝政,因此才设立内阁,由太子百里长空统领,处理国事。
高位之上,首辅梁敬一倚靠在椅子上,老态龙钟,闭目不语。
此时屋中只有梁敬一、左相周擎,辅相贺兰屹三人在。
不多时,工部尚书赵呈祥脸色不悦,迈步走了进来。他先向三位阁老施礼问安,四下打量一番,这才问道:“今日,怎不见太子与王阁老,左阁老?”
周擎道:“太子与王墨生去筹划粮草与梁州官吏调动之事了,吏部由左阁老掌管,左阁老应该与他们在一起。”
王元忠,字墨生。
赵呈祥未见到贾成道,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冷笑一声,道:“贾尚书,估计又是旧病复发,告假在家了吧。”
梁敬一猛一睁开眼,旋又闭上。
周擎问道:“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贺兰屹便以储物戒指,将桌子上的奏折收了,起身道:“这些公务需要速办,下官先告辞了!”
言罢,贺兰屹离去。大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赵呈祥便再无隐瞒,开诚布公道:“阁老与周相应该都知道了,贾琥死在太岳府大牢,贾成道才敢告病。”
周擎脸色一沉:“老狐狸为了避祸,不惜自己亲孙子的性命。”
赵呈祥点头道:“如今没有了把柄,吏部那边……该如何是好?”
周擎冷笑道:“今早,我们几个商议之后,已经将叶凌的任命送往吏部,即便老狐狸不在,叶凌也难逃此劫!”
赵呈祥见周擎胸有成竹,却仍旧放心不下,对梁敬一道:“阁老,不知去往梁州接掌兵权的人选……可有定夺?”
梁敬一好似从睡梦中醒来,微微直起身子,看向两人,随后缓缓道:“梁州之事,还急不得。只要梁晨能够打退韩庶,南岳王孤立无援,早晚必败无疑。眼下最该担心的,是陈长缨!”
周擎闻言,不以为然的道:“陈长缨不过是断脊之犬,无骨尚书。如今连来议事都不敢,哪还用说其他?”
“还是要提防,”梁敬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人家想让你看的。你看不到的,才是人家真正的样子。”
话音刚落,三人都感到有人靠近,便都不再说话,各自在案边坐着,处理公务。
多时后,亚相左逢源迈步走了进来,冲三人笑道:“今日这殿中还真是冷清,怎么这有我等四人?”
梁敬一闻言一笑,道:“左公来了,这大殿马上就热闹起来了,不然老夫刚才处在静室之中,都快要睡着了。”
左逢源亦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打扰阁老好梦了,实在是罪过,还请阁老放宽心,我绝不会吵闹!”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