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笔写就,那张纸落在了孙博文手中,苏日安道:“孙兄,请指教。”
孙博文看了一遍,登时知道遇到了这些时日最大的难题,手把那张纸一折,微笑说道:“区区雕虫小技,算不上什么,好好等消息吧。”
黄云飞却是知道孙博文的做派,见他神色变化就知道孙博文遇上的难题,伸手说道:“孙兄,奇文共欣赏嘛,这篇文章你可不能私藏,请让在下抄录一份,印刷出来,群策群力,大家伙帮你解决呀。”
“黄云飞,你很好!”孙博文计划被看破,冷哼一声,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继而拂袖而去。
黄云飞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苏兄果然是文武双全,佩服,佩服,单凭这一篇《季姬击鸡记》,就足可以破了孙博文的谬论,苏兄也能位列热门人选了。”
苏日安向来谦虚,微微抱拳,就带着李、韩二人去了房间入住了,虽然国宾馆的房间豪华宽大,但为了大家备考,每个房间只准住一人,苏日安见两个房间对门,且已经写上了铭牌,已然分配好了,苏日安问:“李威,你随谁一起住?”
“当然是和苏大哥住一个房间了。”李君威笑呵呵的说道,意味深长的看了韩芷薇一眼。
“也好,咱们有日子没见了,好好聊一聊。”苏日安倒是洒脱。
韩芷薇叮嘱了一句:“阿威,不要耽搁苏大哥备考。”
“你这么担心,不如我跟你睡一个屋?”李君威打趣道。
“你若想,那就来吧,看会不会被人找晦气。”韩芷薇开门进去了,李君威得意的笑了笑,跟着苏日安进了房间。
不多时,就有服务人员送来餐点和一个箱子,李君威咬着一块点心,打开了箱子,说道:“苏大哥,这里面都是一些考试资料,泰安地处偏僻,想来也寻不到这些资料,桌上有一张单子,是国宾馆能提供的服务,黑笔写就的都是免费的,除此之外就要自费了,我若说你随意使用,花销算我的,你肯定心里不舒服,那你就尽量俭省些,我自己要的就记我自己的账,咱们各算各的.........。”
“总归还是我占你的便宜。”苏日安笑着说。
李君威摆摆手,说:“你不是答应教我功夫么,算我半个师父了,徒弟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苏日安点点头,感慨说道:“阿威,我见过不少勋贵子弟,但像你这样的,真的没有见过,你贵为国公世子,却如此平易近人,真是想不到。”
“勋贵子弟分两种,一种是平常的,一种是在御前长大的,我是属于后者。”李君威毫不犹豫的吹嘘父亲的教育。
“那你住进我的房间,赖着不走,总归不会只是想和我亲近亲近吧,也不会是送你那姑娘表兄来的,你是不是还有事?”苏日安问。
李君威道:“哇,你看出韩止是女的来了?”
“原本以为只是男生女相,姑且一问,没想到你说了实话。”苏日安道。
李君威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说道:“苏大哥说的没错,我也有任务在身,但是绝对不会对苏大哥不利,只不过不能明说。”
“我知道,我也明白,虽然你年纪小,却也是侠骨仁心,苏大哥相信你,若有用到我的,吩咐就是。”苏日安满脸正色。
第二日一早,苏日安三人商量着下楼吃早饭,吃完饭就去考场去看一眼,熟悉一下,却一出房门就觉得不对劲,感觉大家看向苏日安的眼神全然变了,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学子,李君威倒知道,被人称之为算呆子的徐尔巽,徐尔巽是前朝科学家徐光启的后人,当年满清覆灭满清政权,李明勋在大陆搞大撤离,裹挟走了很多人才,聚集在松江府的一批精通数学的专家也一并被带走,徐尔巽就是徐光启的孙子,在大本营时,就在数学上崭露头角,他参加御试大考完全就是走个形式,之后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加入帝国数学院了。
“算呆子,今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君威问。
徐尔巽对苏日安抱了抱拳,说道:“苏兄有福了,昨日哪一篇《季姬击鸡记》已经被公开,大家惊为天人,都是破解不了,据说文章已经送入中廷到了御前,这不,今天一早,清议台上孙博文那一番谬论已经被撤了,昨日那场较量,苏兄是大胜了。”
“是啊,看孙博文如何威风,平日里目中无人,活该有人收拾他。”
“但是苏兄的福气岂能只是成名呢?”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一路走到大堂,登时就有人围来道喜,不多时,一个官员走来,对苏日安说道:“奉上命,苏日安,你随我来吧。”
苏日安连忙跟着去了,不多时就回来了,而李君威早已从围观的学子那里得到了消息,方才那官员是中廷官,带来上命,说是让苏日安献策,呈递御前,显然是个苏日安一个品谈时事的机会,单单是这个,就足以说明中廷官员甚至皇帝认为苏日安胸有丘壑,让其展示。
不管苏日安能写出什么来,但是他在皇帝那里挂上号是真的,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位列大热门人选了。
“老三,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往宫里递条子了?”韩芷薇见苏日安去了,低声问道。
李君威摇摇头:“没有,这是苏大哥的造化。”
而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苏日安上呈的策论如石沉大海,全部半点消息,学子们众说纷纭,认为这种结果有三种可能,一是苏日安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二是苏日安写了无用的东西,三则是苏日安写了让皇帝不高兴的东西,但究竟写了什么,苏日安一点也不向外透露。
距离考试还有一天时间,李君华等在东宫里做了最后一次碰头,五个人脸色都不好看,裴元器无奈说道:“查了这些时日,也就查到了些嫖宿、斗殴偷鸡摸狗,大考舞弊的事全无头绪。”
林君弘点点头:“只能说明一点,那是一个谨慎而高端的小圈子,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甚至于他们相互之间也不认识。”
“如此说来,提前查出来是不可能的了,我们必须换一种思路。”沉思许久的李君华说。
裴元器则是说道:“如果按照君弘哥的说法,向这个小圈子出售考题的人绝对不是为了钱。”
“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打算他们的计划,不然可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关。”林君弘说道,想了想又说:“既然他们第一步可能是搞到考题答案,我们可以在题目上动动手脚。”
“怎么动?”李君华问。
林君弘道:“御试大考的考题有很多份,而且全部已经印刷得当,考题的选定与印刷工作都是由安全局负责的,应该不会泄露,而按照规矩,只在考试前半个时辰选定用哪一套试题,而试题分为四份,第一天考试的肯定来不及,那么只能盗取后三份的,不如这样,太子是主考官,在后三天考试时,临时变换考题,换成其他的,让他们盗题无用。”
李君威却是笑了:“待考题选定后,在考场盗题的可能性不大,依我看,兴许十几套题目都已经泄露了,不如这样,咱们随意选一套,然后把后三天的试题给他改了,由二哥定题,临时印刷,对了,不如小改一番,比如选择题的甲乙丙丁顺序调换一下,这样让对方摸不着头脑,按照偷到的答案答题,结果全都答错,哈哈,我真是太有才了。”
“不行,试题是皇上决定的,更改题目肯定不行,让太子出题,肯定会有人说太子向亲近之人泄露考题,结党营私的。”林君弘提醒道。
李君威笑了笑:“那我再出一个馊主意,咱们也卖答案,最好卖的到处都是,谁都不占便宜。”
“那你是要把这御试大考搞砸不可么?”李君华瞪了李君威一眼。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芷薇说道:“你们为什么不让皇上再出一份试题,只出后三天的,就是了。”
“这样会显得太子哥没有本事,自己查不出来谁在舞弊,还要爹爹来擦屁股.........。”李君威笑嘻嘻的说道。
李君华微微摇头:“算了,为御试大考,只能如此了。”
李君威见太子如此说,轻咳一声说:“二哥,如果这样,就好办了,你可以放出消息,就说皇上出了新题,然后再放一个消息,说存放试题的仓库遭遇过盗窃,但是没有被偷盗试题。”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君华问。
林君弘笑了:“老三这法子倒是有趣,放出这两个消息,舞弊的官员就向学子解释不清,学子会认为其手里有答案,而那贼人却拿不出来,肯定会惹出内乱来的,只要有人沉不住气,就好办了,这一招就叫敲山震虎。”
“对,把水搅浑了,搅乱了,越乱越好。”
第二日的考试一开始很顺利,从抽定试卷到两个时辰的考试,都是顺利过完的,但是在结束的时候,出现了大乱子,储备考试题的仓库发生了火灾,烧掉了部分考题,最终,由主考官也就是皇太子决定,重新出题。
而新试题在印刷出来后,又传出盗窃传闻,但是很快就被考务机构否认,考试得以继续,而在登记号册进考场的时候,黄云飞忽然说道:“苏兄,你有没有看到季宗平?”
“没有,对了,从昨日起就没有见过他,难道生病了不成?”苏日安摇摇头。
徐尔巽道:“他这种人,最好错过考期,否则天理难容。”
几个人听了徐尔巽这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大家都知道徐尔巽对季宗平怨念很深,平日里二人没少针锋相对,徐尔巽那个算呆子的诨号就是季宗平给取的,因为徐尔巽沉迷术算一道,经常写写画画,念念有词,算个没完,和神神叨叨的书呆子差不多,因此取名算呆子。
苏日安却是说道:“或许是生病了,或许起晚了,好在还有些时间,考场距离国宾馆也不远,在下回去喊他一声。”
韩芷薇立刻提醒道:“苏兄莫要离队,若是路上有什么意外,你也是要被耽搁了,不如上告考官,让他们去叫吧。”
苏日安看了一眼挂钟,感觉确实有些紧张,于是在登记的时候,把这件事告知了考官,御试大考自然有备用计划,立刻有人乘坐马车去国宾馆找,但一直到考试结束,也不见季宗平出现在考场,等大家出去的时候,一起问考官,才知道,季宗平根本没有在国宾馆。
“估计是昨晚上喝花酒,身上没钱被姑娘扣住了。”
“也许喝醉了,指不定在哪个粪堆吐呢!”
季宗平人缘很不好,听到消息的学子纷纷猜测,但没人说一句好话,回到国宾馆,学子们各自散开,有人补觉,有人吃饭,有人则是坐了太久,散步去了,苏日安脑袋里想着今日答的题目,其中有几个不满意的,想要回去再想想,就忽然听到花园的树林里传出一阵喊叫。
“杀人啦,杀人啦........。”
一阵呼喊之后,就见到几个学子跑了出来,黄云飞一马当先过去,听到声音的苏日安随手折断一根花树,作为武器,问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学子脸色惨白,说道:“树林里有人........有人吊死了。”
这个时候,黄云飞喊道:“是季宗平,季宗平死了!”
苏日安一听,连忙跑过去,胆子大的学子也跟了过来,却是被黄云飞拦住,说道:“都退后,不要靠太近,保护这里的现场,快去报告治安所。”
“救人要紧,快些把人托下来,黄云飞,你怎么毫无善心人性?”孙博文怒斥道,就要大步上前,但苏日安用花树挡住了他,指着树上吊着的尸体,说道:“人都僵了,脸成了那个样子,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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