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苑筛考因为多了武试,相应的标准也比过去严苛许多,凡是放弃武试者,文试则需全胜才能达到夫子的要求,而文武二试俱考者,则需胜率过半。
总有人并非文武双全,南苑也向来注重学子们的特质,但该严苛还是会严苛。对不参与武试的人来说,眼下倒可做一名无忧无虑的看客,但到了文试阶段,便要背水一战了。
南苑十八子,除了天生病弱的杨绪尘和永远吊儿郎当不用心的季景西,其余人按理说都能被称一句文武双全,因而当众人发现苏襄居然主动放弃武试时,纷纷都诧异地对其行注目礼。 苏襄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知该如何自处,这时候,又是苏奕这个做兄长的主动站出来解释:“襄儿先前的伤还没好利落,武试只能遗憾放弃了。”
经此提醒,众人这才想起苏襄二月二摔伤了脚,还放弃了跳祭祀舞的殊荣,不由得又齐齐望向当初同样受伤的陆卿羽。小姑娘被瞧得火起,板着脸硬邦邦地说了句“我没事”,然后就拽着未婚夫季琤说起了小话,背过身不理人了。
靖阳公主总算是突破了杨绪尘的阻拦来到杨缱身边,阴阳怪气地小声道,“什么受伤啊,依本宫看就是没把握呗,温少主亲自出手诊治的伤还能有误?”
离两人不远的孟斐然闻言也古怪道,“上次母亲特意去瞧过她,不是说好全了么?”
杨缱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疑惑,“你们是说,苏小姐的伤不影响筛考?” “完全不影响。”孟斐然笃定,“我母亲的医术你知道,她都说没事,那定然是没事。”
“那她为何要放弃?”
“这就要问她自个了呗。”靖阳撇嘴,“记不记得寿宁节那场马球赛?当时我就瞧着她不对,从里到外都透着股生疏劲,跟没怎么骑过马一般,更别说打马球了,简直就是胡来一气啊。咱们认识到现在,除了初学时,哪还有过脱杆的时候啊……”
杨缱想了想,“不是说苏小姐失忆了么,大抵连骑马射箭也忘了?”
“看书识字怎么不一起忘了?失忆了还京城第一才女?”靖阳公主的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明说不想丢人不就完了,又推苏煜行出来,自己没长嘴巴还是怎么的?失礼得我都看不下去。” 这话里的怨气大的连杨绪尘都听不下去,一掌拍在了她后脑勺,“慎言,背后莫论人。”
“她得罪公主了?”孟斐然挑眉。
靖阳公主被拍得冷不丁往前栽,回头瞪了杨绪尘一眼,顺口答道,“没得罪,但二月二祭祀那事还没弄清楚呢,有胆子算计我家阿离,还不准本宫说她两句是怎么的?还有你杨绪尘,怎么回事啊,听不得我说她不好?”
杨绪尘简直冤的六月飞雪,“你这醋劲真是来的稀奇古怪,我又怎的听不得了?不过让你慎言,免得节外生枝罢了。”
靖阳公主被堵得哑口无言,低低咕哝了两声才不情不愿退让,“算了,她如何也与本宫无关。啧,本还想着今日赢她一赢,杀杀她气焰呢。你们是不知,她近来仗着好事将近,皇长嫂那边……” “君瑶。”杨绪尘严肃地喝止。
靖阳公主猛地住嘴,顺着杨绪尘袖下的长指看过去,发现太子殿下不知何时也来了,就站在苏襄身边,袒护意味十足,只得抿抿唇不说了。
倒是杨绪冉与孟斐然被勾起了好奇心,“皇太子妃那边怎么了?”
“去去去,就你们多事。”靖阳没好气地摆手。
皇家密辛终究是皇家密辛,两人也不再追问,东宫后院平不平静,说白了也与他们无关。 除了杨绪尘、苏襄以外,季景西也是惯例不参加的。他的放弃众人已是习以为常,毕竟原本在南苑时他就经常逃避骑射课,只不过虽然放弃,他今日倒也应景地穿了身飒爽骑装,一改让日的疏懒风范,看着利落洒脱,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世人尚美,季景西自小便引人注目,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如今正大咧咧站在季珏身边,比照着他手上的竹签打量季珏的对手,看似认真,实则不正经的很。
“可有把握?你这对手,据说能拉百石弓啊。”他问。
季珏干笑着反问,“你又不考,穿成这般做什么?小心父皇又拿你开刀,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干卿何事?”季景西白他一眼,“你多久没去狩猎了?当心连女子都比不过。”
季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说话就不能中听点?他咬牙切齿地夺过对方手中竹签,把人赶到一旁清闲,自己则正正衣装,准备上场。
南苑筛考向来被重视,不仅太子殿下来了,不少得闲的高官子弟也前来观看,就连皇上都带着李公公御驾亲临,如今正坐在看台主位,身边站着禁军统领司啸和信国公杨霖。南苑的夫子们也几乎全到了,正讨论着抽签的情况。
骑、射、武、力四项,除了武之一项要在擂台上决出,其余均要分别进行。十四位南苑弟子,依抽签对决十四位应试者,随着国子祭酒苏怀宁一声令下,第一对比试者同时跨上了马背。
季珏的对手实力不错,不出意料会是三甲之一。对方实力不俗,单从上马姿势便能瞧出是个熟手。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手是一位皇子,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免有些紧张,前两轮发挥得不上不下,季珏运气好,险险领先。
但正如季景西所说,对方力大,季珏又并不擅长此道,后来输得干脆利落,好在没什么怨言,认输后很是风度地恭喜对方,倒是让人不由赞一声好气度。
“十发九中。”下来后,季景西肯定了他的成绩,“可以了,今日风大,不怪你学艺不精。”
“你可闭嘴吧,完全不觉你在夸赞我。”季珏抽嘴角。风大?风大也有风大的赢法,他就是这水准而已。
“待会擂台,记得避着他些。”季景西正经起来,“你那对手走的是硬朗外家功夫,刚好克你,方才不过是让着你,顺便试探试探这筛考的水分,擂台时怕是要动真格。前两天武试一结束,京郊大营那边便有人接触过他,若我没猜错,一个百夫长跑不了。”
季珏目光还落在第二位商场的顾亦明身上,闻言低声道,“你是说,那人是太子哥哥看中的?”京郊大营的统领是太子季珪的铁杆支持者,这已不是秘密。
“嗯。”季景西应,“所以让你小心点。”
“你怎知?”
“这你别管。”红衣男子便是穿着骑装,整个人也懒散歪斜。
季珏不由认真回头看他一眼,“别告诉我,今日这十四人,你都查过了。”
季景西面无表情地迎上他,停顿片刻才嗤笑一声,“你当我这么闲?”
季珏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心想对嘛,这才是他认识的季景西嘛。
这厢顾亦明已经赢下了骑射,他的对手实力是十四人里实力中上的一个,两人旗鼓相当,只是顾亦明到底是顾家下一任掌权人,最终险胜时,连皇上都大喝了一声好。
季景西知道季珏对自己的话上了心,开始认真对待擂台比武,便觉此处无趣,开始在场间溜达起来。他向着远离看台的方向走,离皇上眼皮底下越远越好,一会功夫就溜到了靖阳、孟斐然、杨家兄妹附近。
彼时靖阳公主也在评价这些人的实力。她是武试的主考之一,对应试者的实力最是清楚,状态也最轻松,方才季景西对季珏说的那些话,就在刚刚,她也几乎说得一字不差。这让小孟、杨绪冉等人均面色凝重,再不轻视这场筛考。
“铮哥功夫最好,你怎么看?”小孟问袁铮。
“是个藏拙的。”袁铮答得言简意赅,算是肯定了靖阳的说法。
连袁铮都这么说了,众人不得不重新审视季珏的对手。见身边人都神色凝重,袁铮不由摸着后脑勺耿直道,“要不擂台时这人交给我?免得你们着了对方道。”
小孟、绪冉齐刷刷猛点头,“好好好。”
靖阳公主毫无形象地猛翻白眼,“出息。”
尘世子自比试开始便沉默地观战,此时也不得不开口,“好了,无需这般杞人忧天,对方藏拙很正常,你们一个个皇亲贵胄,换是谁来都要谨慎些。虽说擂台之上拳脚无眼,但若对方没有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他的话,带着定海神针般的定力,让人不由自主便选择相信。众人脸色微霁,小孟随口问道,“那人什么来头?”
“嵩阳人氏,前些日子朝廷招安的,原本是个山土匪,见过血。”杨绪尘想都不想便答。
话一出,几人纷纷回头,一脸的欲言又止,尘世子不由失笑,“怎么?”
“你查过?”孟斐然惊讶。
“难道不应该?”杨绪尘挑眉,“为了阿离,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说也要未雨绸缪一番。”
孟斐然顿时被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堵得无话可说,只能竖起大拇指,顺便贼兮兮地咧嘴,“都是自己人,透露透露我的对手?或者给我支支招呗,军师?”
杨绪尘一脸拗不过的模样开口,“那就看在同窗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上去以后,尽力而为。”
孟斐然认真点头,随即愣了一下,气笑了: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倒是众人身后不远处的季景西听完后心下点头,明白杨绪尘的确是在提点小孟。本朝的大考本就松于开武试,上次大考又被取消,如今好不容易重开,不知吸引了多少有志之士,此次选出的十四人均是实力不俗,孟斐然若不认真些,的确容易吃亏。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一抹娇俏红衣背影上,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但想了想还是没动。今时不比以往,今日柳东彦与冯林虽未跟着他,但也是来了的,皇帝与文武官员也俱在,说句自大的话,他季景西走到哪都是焦点,这份关注,他并不想与阿离分享。
顾亦明之后,禁军统领司啸之子司凌和中书舍人苏奕也赢得漂亮。司凌如今官拜定远将军,只比袁铮低一级,也是有名的少年将才,身手自不用多说,皇上和夫子们对两人的表现都还算满意。
然苏奕之后,南苑十八子总算遭遇败绩,败者正是裴青。裴小侯爷的对手在十四名应试者里只排中下,正如先前说过的,裴青并未将这场武试筛考看得多重,可出人意料地,对方竟同季珏的对手一样留存了实力,好似就等着南苑筛考时发力一般,出其不意又毫无悬念地将裴青彻底击败。
是的,毫无悬念。
对方发挥得无可指摘,近乎完美,裴青虽也不差,但先是轻敌,后又因对手的强大而措手不及失了分寸,最终竟是只赢了一场,勉强算是挽回了些脸面。
裴青很弱吗?不,相反,他在南苑十八子里还挺强的,至少和苏奕不相上下。因而他的失败让不少人都目瞪口呆,裴子玉自己也是一脸的怀疑人生,谢恩时还懵着,回去后连顾亦明、季珏喊他都没听见。
若说裴青的失败只是开端,那么接下来,陈泽、季琤、陆卿羽的接连败绩便是连串的打击了。筛考进行一半,整个校场寂静无声,老皇帝居高临下,喜怒不行与色,南苑夫子们却个个神色凝重,苏祭酒更是脸色难看至极,就连不上场的杨绪尘、季景西都如出一辙地眯起了眼。
“……怎么回事?不至于啊!”下一个即将上场的孟斐然正紧张得来回踱步,“子玉和陈泽的实力我是清楚的,五殿下也不差,怎么突然都败了?这一届武试之人,实力这么强吗?”
“说这些有何用!”靖阳公主冷硬地呵斥他,“未上场先输阵,我是这么教你的?想想你的身份!别丢人现眼!就算是牛鬼蛇神,也去给本宫打下来!”
孟斐然面色难看地抿紧了唇,沉思片刻,眼神渐渐坚定。他回身看了一眼担忧望来的几人,紧了束袖,道一声“知道了”,大步离去。
然而就在他刚离开,靖阳便刷地变了脸,对杨绪尘、袁铮等道,“你们看出来没?”
袁铮道,“太过巧合之事,都有蹊跷。怕是尘世子即便查过,也不知这些人都在武试时隐藏了实力,偏还正好克制子玉等人吧?”
杨绪尘沉默不语,墨渊般的眸子静得可怕。
“抽签被动过手脚吧。”杨绪冉道,“明显是冲咱们来的,又或者是冲南苑来的,说不准。”
杨缱直勾勾望着自家三哥,“那为何前几人无事?”
“一开始就这么做,太明显了。”杨绪冉也只是猜测,“注意过没?前几人的对手都还是上游水准,输赢都可圈可点,偏生到子玉陈泽,对手武试排名靠后,却输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杨缱不由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竹签。她抽到的对手,是武试排名第十四,恰好是纸面实力最弱的一个。按这说法,岂不是最强?
“我得向父皇禀告一声。”靖阳坐不住了。
“不可。”杨绪尘终于开口,“有证据?单凭几场败绩,如何证明对方有阴谋?好好看清楚了,那几人的胜迹是实打实的,是真正的高手,子玉等人确实不及。更何况,那是武试的佼佼者,日后都是要为朝廷效力的!皇上有何理由偏袒南苑,而非这些栋梁之才?”
靖阳公主无话可说,气得想摔东西。这才是真正气闷之处,对方赢得光明正大,也不知是哪来的一帮高手,武试里隐藏实力,偏生要在南苑筛考时发力!这已经不是在打南苑十八子的脸了,这简直是在打南苑书房的脸,在打朝廷的脸!
当着文武官员和前来围观之人的面,光天化日之下,南苑书房简直颜面扫地!世人该如何想?是他们南苑十八子实力不济?还是南苑书房只是这等水准?是不是刻意夸大了这个天下第一?还是说……武试主考官有贪腐作弊之嫌?明明应试者实力强大,却排名靠后?
此次的武试主考,可是她靖阳!
想到这一点,靖阳公主瞬间冷汗透背,脸色苍白地望向杨绪尘。后者显然和她想到了一处,面色越发冷凝,两人视线相交,片刻后,有志一同地开始各自吩咐起手下。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开始动起来,但如今更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胜负。
想要扳回局面,只能赢了。
彼时孟斐然已然输了第一局,正同对手并排而立,弯弓搭箭,开始下一局。他看起来还算镇定,除了神情越发冷峻以外,毫无慌张之意。他细心地检查了弓箭,手极稳,呼吸又轻又缓,已是按照杨绪尘交代的那样,拼尽全力了。
孟少主的好胜心完全被激发,医者,越是情况紧急越是冷静异常,自打射出第一箭,竟是一次比一次好,硬是凭着扎实的基础与超常的发挥将这一局赢了下来。而到了第三局,豁出去般首次拉满了百斤弓!对手怔愣了一下,干脆利落地认输。
这下,不仅杨缱等人震惊,就连皇上都不由坐直了腰杆。下首前来观战的孟国手几不可察地滞了滞神色,一声叹息泄出,“这孩子,不丢人。”
不少人被这话吸引,杨霖笑道,“斐然进步之大,看来前辈的教导功不可没。”
孟国手笑,“医者,不仅手要巧,还要劲,老夫这些年日日鞭策那臭小子,往日见他懒散撒泼,今日才知还是用了功的。可惜,这已是他的极限啦,潜力终究是有限,还是不及先祖。”
“神医也莫对斐然太苛刻了。”老皇帝脸色微霁,“您这继承人选的不错。”
孟国手起身回礼,“皇上谬赞,诸位殿下才是龙章凤姿,比起您,老夫不过只教导这一个,就已是劳心伤神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老皇帝心坎,望向孟国手的目光都亲切了几分,大手一挥便道一声赏。
孟国手笑着替孙儿领恩,回座才轻点了几下面前几案。孟斐然父亲看在眼里,眉毛一抖,默不作声地敛眸,片刻后低调地退了出去。
甫一出观席,这位如今的孟家家主便大步朝三局两胜光荣下场的孟斐然走去,未等对方站稳,身后有仆从左右而出,二话不说将儿子带离了校场。
“……小孟人呢?”杨缱等不见孟斐然归来,疑惑张望。
杨绪尘口吻凉得可怕,“被孟伯父带走了。”
杨缱立时沉默下来,顿了顿才低声问,“伤了?”
大哥几不可察地颔首。
少女抿紧樱唇,眼底浓浓的担忧几欲溢出。靖阳公主悄悄握了握她的腕子,未发一语,袁少将军依旧如松地站在一旁,握拳握得指节咯嘣响,面上却丝毫不显,但熟识之人都知道,他怕是恼了。
南苑十八子里,每个人都性格鲜明脾气高调,唯独袁铮,永远都是那个最憨厚可亲的,沉默如铁,可靠如山,无论何时回头,都永远站在季景西和孟斐然身后,无论谁与他交好,都能换一个耿直又开朗的笑容。
杨缱这辈子未见过袁铮变脸,便是少年心性最盛时,也从未如此。可孟斐然受伤,却让这位少将军动了真火。他与季景西、孟斐然打小就好的焦不离孟秤不离砣,铁三角不外如是,平日都是看着那两人欺负旁人,如今轮到自家小伙伴,袁铮发现,他竟完全看不得他们受委屈。
袁少将军上场了。
他沉默地起身,解取佩刀,一身戎装甲胄走进校场,沉默地与对手打了个照面,之后跨马而上,令箭响起,一马当先。
那是沙场拼杀出来的势,是死人堆里滚爬过的血。
他一如既往冲在最前,却与对手保持着不过半个马头的距离;他坚定地弯弓射箭,却每一箭都只比对手多那么一丁点准头和力道。整个校场都被两人胶着的战况影响,俱是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原以为不相上下,对方甚至因发现大名鼎鼎的袁少将军不过如此而眼生不屑,可两局之后,少将军却在掂起一把五石弓时,轻轻巧巧一个满月,嗡地一声,崩断了弓弦!
哄地一下,整个校场彻底沸腾。
天生神力!!
观战席上,老皇帝倏然站起,司统领也猛地一怔,望向袁铮的目光里尽是赞叹,“竟是天生神力……果真是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袁大将军后继有人啊。”
“好,好!”皇帝抚掌大赞,“来人,重赏!”
看台之上的情形,并未影响校场上的两人。居高临下望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对手,袁少将军平静地丢废物一般丢掉手中断裂的弓,面不改色地离开。
“少将军留步。”对手不甘地挡在其前,“但问少将军,前两局,您是故意的?”
袁铮却是连眼神都欠奉,只驻足一瞬便径直绕过对方。
两人擦肩而过时,只听他无比平静地低声开口——
“还有什么,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