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星上,现实世界的人能够以意识或者身体入梦,占据梦境人物的身份以实现穿越。同样地,梦境中的人,也可以借用现实人物的身体来到现实世界。
圆梦师可以从任何梦境中带出梦力比自己低的现实人,所以陈慕带着江南出入梦境轻而易举。但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带出了梦境中人。
当骤然出现在水压恐怖的船舱中时,杨辰也惊骇不已。但毕竟是几经生死、看淡战火的人,他很快镇定下来。正要打破船舱直接离开,他心凉了:力量空空如也,身体跟常人无异。 心慌意乱间,他赶紧寻找陈慕等人的身影。之前被海水铺席,无奈松开了陈慕的脚踝,再次找到时,他只看到几道钻出船舱的身影。毫不犹豫地,他立刻跟了上去。
在沉船中穿梭,是令人心生绝望的事,虽然陈慕来过一次,但依然无济于事。因为,他们之前所在的梦境早失去控制,从现实世界找不到任何痕迹,上次才出来半个身体,他就返回了梦境。
幸好,也许是沉船前遇难者都聚集在了最高处,船舱所在的位置很高。三人才离开房间,便看到了幽暗的深洋。惊喜慌措地,他们直接向上冲游。
金色的希望之光洒进海洋,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游往生命的方向。这一刻,窒息让时间变得真实,世界却变得虚幻。
终于,三人浮出了海面。 接触空气的一瞬间,三人大口呼吸,以致被呛了不少海水。但总归是,兴奋大于难受。
“老板,我这次不是在做梦吧?”
海水的浮力比江南想象的还大,她可以轻松浮游。但看清了四面景象,心情很是沉重:水,全是水,一望无际的水。
“你意识恢复了?”
“刚出梦境就恢复了,我倒希望是梦。唉,没想到啊,上次被王念追杀差点被淹死,才学的游泳这么快就用上了。” 想到此,江南心情更加郁闷,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么机会,居然没活过一天。现在流落荒海前途未卜,实在太惨太惨。
陈慕无法理解某人的悲伤,他有自己的担忧。两女平安让他心安,但眼前茫茫一片不起波澜,不想出办法自救,恐怕有性命之忧。
“慕,你看那边。”
李落提醒了一句,两人顺势看去,只见,开阔的地平线尽头,晨光倾洒大海,而海平面上,一点黑影显露出来。
“岛!绝对是岛,我们有救了。” 江南大喜过望,陈慕不想打击,不过,事实依然让人悲凄:“你猜猜,我们怎么过去?”
“大家都别说话,省点力气吧。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游过去的。”
“真的?看着很远呢,李姐姐怎么估计的?”
“现在太阳都还没出来,你说呢?”
“啊?” 江南大惊失色:“我们怎么可能游得了一天?要是倒霉遇上鲨鱼海怪什么的,岂不是英年早逝。”
“少说话,跟紧我。累了出声,可以停下来仰躺休息。”
没时间跟精力继续耽搁,陈慕叮嘱了两女后,将外衣与鞋脱下,绑在身下增加浮力,以最省力的姿势游向黑点。
两女也想减轻阻力,但远处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想法。
“蔷薇,你没事吧?”
“是那家伙,他怎么跟出来了?”
杨辰扑通扑通地游来,眼前古怪的遭遇已经令他感到不安,若是再让心上人受到伤害,那才是恐惧降临。
“很明显,他的身体本来是现实人。”
“真是阴魂不散。”
“别管他,我们走。”
来到现实世界,杨辰的所有异能将消失,陈慕没有太上心。当下,保证自己与两女活下去才是关键。
就这样,茫茫大海出现了奇异的一幕:三点黑影在前方不紧不慢地游着,后方一道人影急速追赶,可惜体力有限,每次拉近距离又不得不放缓休息。最后,双方都变得不紧不慢。
游泳是体力活,也有技巧可言。有人类学家推断人类来自海洋,且不论是对是错,对于汪洋,掌握秘诀的人如鱼得水。
一天的游程听起来可怕,仰仰浮浮,也就那么回事。睡在海面四肢舒展,也就淹没四分之三,刚好留有鼻孔呼吸。唯一折磨的是,太渴太饿。
距离比想象的还要远,黑点越来越大,每隔一段时间就刷新三人的看法。陈慕一路鼓励,轮流帮助两女休息。不知何时,他也感觉到了身下的一股托力,心神一凝附身看去,光滑的黝黑物替映入眼帘。
“海豚,是海豚,它们来救我们了。”
江南兴奋地大喊大叫,一只鱼鳍从她身下冒出,将她举出了水面。她看清,这是一群深海之豚,尖头圆脑很是可爱,前呼后应热闹精彩。他们欢呼着,跳跃着,将死寂的海面变成了欢快的乐园。
“一直听说海豚救人,没想到我们也遇到了。”
坐在海豚身上,李落心情也不错,还摸了摸身边尾随的幼崽。不管对方是不是本能所致,她发自心底感谢这群同住蔚蓝星的生灵。
然而,他们的高兴没有持续太久。
海豚来了,他们的天敌也闻风杀来。
江南最先看到,有蓝白交杂的影子跳出水面,还很惊喜地指给陈慕两人看。
“老板,李姐姐,你们看那是什么物种,比海豚还大个呢,骑着肯定更稳。”
“不好,快下去。”
“江南,停下来,是杀海怪。”
陈慕两人的郑重把江南吓住,她也察觉到了海豚群的晃乱,忙不迭地翻身,乖乖游到陈慕身边。
“海豚不是食物链顶端了吗?而且数量这么多,我们怕什么?”
“杀海怪不是蔚蓝星原著生物。”
“又是梦境生物入侵?”
“不错,本来只是私人喂养,有人用来做斗兽,跟虎鲸鲨鱼之类的决斗。被动物保护主义者偷走,放进海洋变成了霸主。”
说话间,杀海怪已经袭来。数量不多,不过七八头,浮跃中露出了本相:体长十米有余,一张横贯脑袋的大嘴,狰狞可怕的尖细獠牙。猩红的眼睛,巨大的鳍尾,身体的每分每寸,都是在宣示力量。
咿唔——
仓促之间,海豚首领也发号命令,数以千计的海豚各司其职,形成战阵将敌人包围。
“加速离开这里。”
这是一场庞然大物者的生死之战,陈慕不敢沾染。招呼两人继续海游,免得被殃及鱼池。
战况如何三人无从得知,只是血腥味很快蔓延。不知游了多远,江南精疲力竭想要缓下来休息,回头查看一眼吓得魂飞魄散。
“老。。老板,有大家伙跟来了。”
陈慕立刻戒备,停下潜进转过身去,看清对方同样如临大敌:血盆大口一只杀海怪,身上负有伤,外翻泛白的数道深痕。
“你们过来。”
李落取出了手枪,追查嫌疑人她一直带着,虽然浸水,但绝不影响性能。不能确定的是,能对杀海怪造成多大伤害。
“敌不动,我不动。”
对峙许久,江南感觉脚腿都要抽筋了,打水的手掌也麻木,可依然不见杀海怪动作。时间一长,不用对方出口他们也要完蛋。
“落落,把枪给我,你带着江南先走。”
“不行,至少这次不行,要走你走。”
李落十分坚决地拒绝,陈慕蓦然感动,转而建议道:“盯着它,仰泳。”
小心翼翼地,三人慢慢躺在了水面,轻轻划动肢体移动。杀海怪看着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动作,但过了许久许久,双方之间还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时间随着波涛流逝,太阳落回海洋。陈慕三人都已经习惯了杀海怪的存在,出乎意料是,对方莫名潜入了大海。
当下间,三人立刻警惕,浮立水中背靠一起,谨防水上水下可能出现的危机。
良久,他们终于确定:杀海怪走了。
三人大松一口气,举目想看看到了何方。就看到,一道高大辽阔、绵远无边的岛屿出现眼前。
“啊!大地母亲,我来了。”
夜已至,星辰照见岛屿的身影,也不知两边长至何方。江南大喊着,不和哪来的力气,直接拉开距离迅速游去。
“江南,慢一点。”
陈慕大声提醒,可惜对方听不进去。身边还有李落,他也不可能分身二用,只得远远盯着祈祷女人平安。
很快,江南后悔了。一阵用力后,本就虚弱的四肢忽然使不上劲。深渊般的恐惧从心头涌来,她惊恐失措,想要竭力摆动不听使唤的首脚,筋骨错位的痛猛然袭来:抽筋了。
身体刹那下沉,江南大喊救命,结果被海水倒灌心肺。一种死亡的绝望涌上心头,激起她求生的疯狂。
所幸,就在她即将沉没之际,有人将她提了起来。
“咳咳!呜——,老板,你又救了我一命。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好不好?”
“省点力,马上到了。”
一场海游,游光了三人所有力气。借着海浪拍打,顺利躺到了沙滩。半截身体还淹在水里,已经趴在地上不想动弹。
而这一个小憩,就是一整夜。
陈慕是被饿醒的,天色还不亮,他从沙滩里爬了起来,看到三人狼狈模样不觉发笑。
走到李落身边,女孩还在沉睡。静躺在沙滩大海边,晨星海月下,窘境也成了唯美。暖暖海水柔顺她的青丝,点点雪浪落在她的琼鼻。光洁的肌肤倾绝的容颜,还有略显苍白的柔唇,看起来万分楚楚怜人。
陈慕没有叫醒女人,附吻了额头,轻手轻脚抱起——这样泡在水里,好看是好看,但迟早得生病。
如法炮制将江南带回干净处,李落已经醒来,看到陈慕明显松了口气,眼中浮现出会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