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马鸣说道,”半夏在安全的嘉荣。我真希望我也是。”
“不,她在这里,”令公鬼急切道。
那两个女人正在转身,朝着联合花圃远端的一座屋子走去,令公鬼道:“她在那,就在街对面。哦,我绝对不可能会看错的,她戴着一个那种项圈!” “你肯定?”子恒奇道。他走上来看往窗外,“我看不见她,令公鬼。还有如果我看见,就算在这个距离,我也能认出她来。”
“我敢肯定,”令公鬼说道。
那两个女人消失在面向下一条街的屋子里。他的胃拧成一团。半夏应该很安全才对,她应该在巫鬼道的。我必须救她出来,他在心底默默地呐喊!滑门沿着轨道轻轻滑开,一个同样轻的含糊声音响起,“你们不是我预料中的人。”
有那么一会儿,令公鬼目瞪口呆。那个走进房间的高个子剃着头的汉子穿着一件长长的拖在地上的蓝色袍子,他的指甲长得叫令公鬼怀疑他能不能使用任何东西。恭顺地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黑发仆人只剃了半边头,其余头发编成一条黑辫子搭在右边脸颊旁。其中一个人双臂抱着一把插在鞘里的宝剑。
令公鬼只有片刻时间呆看,然后,房间两边的屏风都翻倒了,露出后面的门,门前挤着四、五个宵辰士兵,没戴头盔,但是披着盔甲,手里握着剑。 “你们跟前的是大节度使聂师道,”那个抱剑的汉子开口了,怒视着令公鬼他们几个人,可是一根指甲上涂了蓝漆的手指略略一动,他就住了口。另一个仆人作了一个揖,走上前开始替聂师道脱袍子。
“当有人发现我的一个守卫被杀之后,”那个剃头汉子平静地说道,“我以为是那个自称罗汉果的男人干的。自从我的人那么神秘地遇害之后,我就在怀疑他。他一直都想要那把匕首。”
他张开手臂让他的仆人把袍子脱下,只留下一条仿佛有数百道皱褶的裤子,用一条宽阔的蓝腰带扎着,裸露着上半身。尽管他的嗓音轻柔得几乎像是在唱歌,他的手臂和胸膛却都纠缠着突起的肌肉。他的语气显得对于他们手里的武器既没有兴趣,也不关心,他继续道:“可现在,发现的却是不但偷了匕首,还偷弯月夔牛角的陌生人。你们打扰了我的清晨,杀掉你们之中的一、两个会让我开心。活下来的,就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来。”
说着,他看也不看地伸出一只手,那个抱剑的汉子把剑柄放在他手上,他抽出一把沉重的弯曲剑刃,说道:“我不会让弯月夔牛角被弄坏的。”
聂师道没有再发出其他信号,可是其中一个士兵大步走进了房间双手来拿弯月夔牛角。令公鬼闹不清楚自己是否应该大笑。那个人穿了盔甲,可是他那张傲慢的脸对于他们的武器,就跟聂师道一样视而不见。 马鸣打算结了他。当那宵辰人伸出手时,马鸣用红宝石匕首划了他的手一下。那士兵诅咒一声向后一跳,一脸吃惊的表情。然后,他大叫了一声。那叫声让人心惊胆寒,所有人都震惊地呆在当场。
只见那人把那只受伤的手举在脸前,那手颤抖着开始转黑,漆黑从那流血的伤口开始蔓延了他整只手掌。他张大嘴嗥叫着,抓着他的手臂,然后,是肩膀。他踢着、抽筋着,翻倒在地,在柔软光滑的地毯上面翻腾,惨叫,他的脸也变黑了,他的黑眼睛鼓出来如同熟过头的发黑爆紫的李子,最后,一条发黑肿胀的舌头堵住了他的嘴。他抽搐着,发出刺耳的窒息声,脚跟敲打着地面,然后,不再动了。他的每一寸裸露肌肤都黑得如同腐烂的沥青,看上去只要一碰就会碎裂。
马鸣舔舔嘴唇,吞了吞口水。握着匕首的手不安地移动着。就连聂师道也张大了嘴呆看着。
“你看到了,”邓禹轻声说道,“我们可不好对付。”
邓禹突然纵身一跃,跳过那个尸体扑向那些士兵。他们还在对着刚刚还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的残骸瞪眼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喊道,“跟我来!”叶超随即跳起来跟上,那些士兵在他们面前纷纷后退,镔铁交击之声响起。 邓禹动手之时,房间另一端的士兵也开始往前冲,可他们很快也开始后退,因为子恒无言地嘶吼着挥舞起来的斧头,更是因为马鸣向着他们戳来的匕首。
在一个瞬间,令公鬼独自站着,面对着双手握剑举在身前的聂师道。聂师道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了,目光紧盯着令公鬼。他的士兵那具肿胀的黑色尸体就像不存在一样。那两个仆人也是,那具尸体、或者令公鬼和他的宝剑、或者如今正从房间两边退出到外面回廊去的战斗声音,都跟不存在一样。聂师道接过剑之后,两个佣 就立刻开始折叠聂师道的袍子,一直都是那么平静,甚至那个士兵临死前的惨叫也没能让他们抬起头看一眼。此刻,他们跪在门边,用冷漠的眼睛看着。
“我也想过,可能会是你跟我战斗。”聂师道轻松地转动着他的剑刃,一边转一圈,然后在另一边又转一圈,他的长指甲手指灵活地操纵着剑柄。那些指甲似乎完全不会妨碍他。“你很年轻。让我们看看,在大洋的这一边,赢得天元应龙需要怎样的资格。”
令公鬼突然看见了。聂师道剑刃的顶部,也有一只天元应龙。令公鬼只受过一点点的训练,却正面遇上了一个真正的一流剑客。他赶急赶忙地把披风丢到一边,把身上的阻碍物和负重都丢掉。聂师道只是等着。
令公鬼不顾一切地寻找着太虚之力。显然,他将会需要他能召集的每一点能力,即使是那样,他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的机会依然很小。但是,他必须活着离开。 半夏刚才离他近得几乎只要喊一声她就能听到,他必须想办法救她出来。可是,太虚中,有乾曜在等待。这个念头使他的心跳,也因为渴望而加快,同时,他的胃也开始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