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厉业魔母冰冷地回应道,“在胜利时便不再需要了。对不对,半夏?终于,你表现出你的软弱,你的德不配位了吗?你不会对这个汉子做出宣判吗?”
令公鬼想抬起头,但失败了。
半夏挣扎着站稳身子,高仰起头,竭力想记起她是有权力指挥所有这些女人的丹景玉座。而她的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向她高喊,她只是一个初阶生,她不属于这里,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有着要命的问题。
“不,”她颤抖着说,“不,我不能!我不会”
“她背叛了我们!她抛弃了巫鬼道!”厉业魔母的喊声淹没了半夏想开口说话的努力。“她亲口判决了自己罪行!捉住她!”
当半夏再次开口的时候,华灯绯移步到她身后。太微玄使的手杖击中了她的后脑。
眼前黑暗。
最先的感觉是头部的痛楚,然后是背部的坚硬与冰冷。有人的声音,喃喃低语声。
“她还在昏迷吗?”声音粗糙刺耳,如同锉刀磨着骨骼。
“不用担心。”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显得不安、害怕,却又竭力掩饰着。
“她会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受到处理。然后,她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唤她。也许,我们会把她送给你去热热身。”
“在你们使用过她之后。”
“当然。”
遥远的声音逐渐变得更远了。
她将手放在腿上,碰到了赤裸光滑的皮肤。她猛地睁开眼睛。她是赤裸的,浑身瘀伤,躺在一张粗糙的木桌上,周围似乎是一间废弃的储藏室。木屑的尖刺戳伤了她背后的皮肤。在她的嘴里,有一股鲜血的腥味。
有几个鬼子母站在屋里的一边,正在谈论着什么,声音很低,但还是能听得出来,她们在争吵。头部的疼痛让思考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但她还是坚持数清了她们的人数一十三个。
另外一队披着黑色披风和斗笠的汉子加入了这群鬼子母。鬼子母显出畏缩与惧怕,却又竭力表现出强势的样子。一个汉子转过头,向桌子望过来。斗笠中,死白色的面孔上找不到眼睛。
半夏不用思考,就知道这是犼神七煞。十三只犼神七煞,十三名鬼子母。没有再多想,纯粹的恐惧让她发出凄厉的嗥叫。尽管恐惧之心几乎撕裂了她的骨骼,她还是联系了阴宗,死命地扑向太一。
“她醒了!”
“不能这样!还不能……”
“封锁住她!快!快!切断她和紫霄碧气的联系“
“太迟了!她太强大了!”
“捉住她!快!”
许多只手伸向的手臂和腿。渗透着黏液的苍白的手,后面是苍白而没有眼睛的面孔。如果这些手碰到她的肌肤,她知道,她一定受不了的。紫霄碧气在刹那间充满了她的身体。
火焰在犼神七煞的皮肤上跳跃,凝结成彷佛实质的火匕首般,刺穿了黑色的衣服。七煞尖叫着,跌倒在地,如同浸油的纸张般猛烈燃烧。拳头般大小的石块从墙壁上射出,呼啸着穿过房间,将血肉打成碎末。空气开始抖动,摇摆,咆哮着聚拢成一股旋风。
缓慢而痛苦地,半夏离开了桌面。旋风吹起了她的头发,让她行走起来更加困难,但她还是继续催动着这股旋风,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一名鬼子母出现在她面前。她全身都是瘀青或流血的伤口,但紫霄碧气的光晕已经包围了她。她的黑眼睛里闪动着死亡。
半夏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月残,厉业魔母最亲密的朋友,她们总是隐身在角落里,低声交谈。在夜晚秘密地相会。半夏紧闭双唇,将石块和旋风抛在一边。她举起拳头,用尽全力挥击在月残的双眼之间。凌日盟的鬼子母,不,是玄女派鬼子母蜷缩成一团,彷佛她的骨头都已经融化了。
揉了揉指节,半夏向走廊里蹒跚而行。谢谢你,子恒,她想,是你告诉我怎样做到这件事。但你没有告诉我,这样做的时候会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关上屋门,用旋风将门板顶住,半夏再次导引紫霄碧气。门框周围的石墙开始抖动,碎裂,覆盖住门板,重新凝结。这无法将他们困住太久,但只要能为她争取到多一小会儿的时间,也是值得的。这个时候,时间就意味着生存的可能。聚集了一下体内的力气,半夏强迫自己开始奔跑。迈步的幅度很小,也不稳定,但她现在至少在奔跑。
她决定,一定要找到一些衣服。一个穿着衣服的女人要比一个裸体的女人更具威势,而她现在需要充分利用每一股威势。她们首先会去她的房间寻找她。但她在自己的书房里留下了另一套衣服和鞋子,还有另外一条七明四照玄光丹裙。书房离这里并不远。
飞快地跑过一条条空旷的走廊,令人感到身心俱疲。巫鬼道不再像以前那样人数众多了,但走廊中总应该有几个行人才对。而现在,她能听到的最大的声音只有她赤裸的脚掌拍击在地面上的响声。
她跑进书房,直接朝内室奔去。在这里,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华灯绯坐在地板上,双手捂脸,泪如雨下。
半夏小心地停下脚步,望着抬起头的华灯绯布满红丝的眼睛。太微玄使的四周并没有出现太一的光晕,但半夏还是保持着警戒,以及坚定的心神。当然,她看不见自己四周的光晕,但紫霄碧气就在她的体内涌动,特别是当她使用了她的秘密之后。
华灯绯用手掌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我只能这样。您一定要理解。我只能这样。她们……她们……”
华灯绯深深地、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毫不停顿地喊了出来:“三天前的晚上,她们在我睡觉时捉住了我,对我施行了遏绝。”她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尖叫。“她们遏绝了我!我再也不能导引真气了!”
“我的天啊!”半夏感到透不过气来,但太一的涌流总算让她免于昏厥。“老天会帮助你,并安抚你,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她立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知道,自己对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