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不速之客达到这样的一种距离,通常人都会防备式地留意过来。眼前这位显然上了年纪的老驾驶员当然也不会例外,但他不会那么明显,就那么漫不经心地一下,跟着就随口问道:“小伙子,这么早到石县干嘛?”
“哦,去看一位朋友。”冷然求之不得地接下话来,“您知不知道石县有一个杨柳镇……大叔。”为了拉进彼此的距离,他后面补了一个很亲切的称呼。
“你要去杨柳镇?”得到这样一个称谓,显然很受用的大叔却不禁皱了皱眉说,“那个偏僻的临海小镇,现在都很少有人会去。”
听出弦外之音的冷然,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了解杨柳镇的大好机会?马上显露好奇的神情说:“怎么?”就两个字,飞快地便把话语权又传了过去。
大叔清了清嗓子,饶有兴致地卖起关子:“这些年来,那里的人死的死,搬的搬,几乎都没有了常住人口。人口稀薄,自己都不兴旺,怎么还会引得外人去?”
冷然越来越觉得似乎很对路了,想象中便应该是这般的光景,他连忙切中要害地问:“按理说靠海的地方交通方便,应该更加发达才对,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那个地方很邪,没人敢住。”大叔说,“十年前更是一场莫明其妙的大雨,淹死了当地好多人。”
一下便让冷然记起了沈冰兰的话,看来事实果真如此,逸飞的真情告白不带有任何虚构的成份。只是为了接话,他跟着淡淡地说:“只是一场天灾,许多地方也遭过水灾,还不是一样有人住?”
大叔马上眼里闪过一层灵异的光,高深莫测地说:“那不一样,你知不知道那场大雨一天的雨量是多少?”
雨量?冷然还是第一次听说,只好茫然地摇摇头。大叔跟着便盯住他说:“差不多达到600毫米,相当于内陆大城市一年的降水量。你说怪不怪?”
冷然有些窘,就算他说得这么清楚,自己还是没有量上的概念,看来是书呆子了,却不甘示弱地说:“杨柳镇既然靠海,再大的雨水也能流入大海,或许受灾的程度不是我们想象得那么严重吧。”
幸亏大叔博闻强记,否则早要不耐烦,他相当肯定地说:“偏偏那个镇的地势很奇特,大部分都处在低洼地里,你说糟不糟?”同时,他也发觉今天的发车时间早就过了,不由地轻轻按了一下喇叭,便匆匆地跑来了一位女乘务员,一边嚷道:“今天三个,李师父。”
“三个?”司机愣了愣说,“你别给我瞎报,明明才两个嘛。”
“怎么?”女乘务员说着,已然跳上了车。她瞟了一眼车内,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但有一句显然是:“……见鬼了……”跟着便迅速地跃下了车。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然看不到转身后迎面而来的人,一时间连撞没撞到都搞不拎清,只是用职业的惯性连忙去扶。这时候,冷然恰巧也透过侧面的玻璃窗望将过来,不由地倒吸一口气,仿佛扑面一股凛冽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