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唯刚吃了两口饭呢,被左蓝一闹,彻底没了胃口。
“你什么时候走?”左唯抬眸看着左蓝。
“哎你什么意思啊?这里也是我家,我难道还不能呆几天了?”左蓝很不爽左唯的语气。她虽然当初是做了一点错事,但是现在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吗? 再说了,左唯小时候她对左唯多好啊,这长大了什么态度嘛!妥妥的一个白眼狼啊!
“行吧,你随意。”左唯将筷子放下,“不过你要知道,我这几年的钱都给家里还账了,我们家的存折上面现在就三位数,你就是把这房子房产证拿去抵押了,也顶多贷款两万块。那些亲戚你也该有自知之明,我一早就提醒过了,谁借的钱以后找谁,我们一概不管。”
“你这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左蓝吼道,“我借钱,那还不是为了维持一个家吗!”
“谁跟你是一家人?”左唯翻了个白眼,余光看到左爸左妈一脸为难,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想让爸妈操心,“不过你要是想呆在家里敬孝,想必爸妈还是很高兴的。反正你也说了,这里是农村,花费不高的。你就算是不工作,凭着种点粮食也是能够卖钱的,对吧?”
左蓝瞪着左唯,眼里仿佛有渗人的光。 左唯什么目光没见过?左蓝这点,真的是小意思!
“爸妈,我好困啊。”左唯打了个呵欠,“有热水不?我想洗澡。”
家里有热水器,当初花了一千块,左唯是想着农村冬天洗澡不方便特意买的。只是左爸左妈节省,嫌弃热水器费电,基本没用。
“有有。”左妈连忙点头,“知道你要回来,特意打开了热水器的,这样洗澡方便一点。我去给你拿睡衣。”
房间在楼上,左唯跟着左妈的脚步上楼,想了想,又转身:“姐啊,我的包里真的只有几百块,你别趁我洗澡的时候偷拿啊,至少给我留点车费和生活费吧。” 左蓝脸上闪过尴尬,。
左爸叹气,在椅子上坐下。
左妈在房间里给左唯找了睡衣。左唯将包包放在自己的房间,随手锁门。真的幸好她没有随身携带现金的习惯,身上真的只有几百块,不然估计那点子钱就要不保了。
“唯唯,别这么对你姐。”左妈的声音带着哀求,“她以后会改的。”
左唯冷笑,不语。 “你小的时候,我们家条件也不好,你姐姐也是出了大力气的。这个家,有她的一份功劳。”左妈只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之前一直想着不认大女儿,但是在看到左蓝回家的那一刻,左妈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只觉得涌上心头的,全部都是思念。
女儿是母亲身上的肉啊!
“是啊,她以前撑起了这个家,后来又一手毁了。”左唯心里有片刻的柔软,但是很快又硬气心肠。她真的不想重复一次之前家里的惨剧了。经历一次,她心有余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陈皓然被抓了。”左妈拉着左唯在沙发上坐下,“蓝蓝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想着干脆回家,等他出狱。” “她要是继续和陈皓然在一起,这辈子就完了。”左唯说。其实她觉得,左蓝这辈子已经完了。
陈皓然这人,好赌成性,不务正业。左蓝当初一头扎进去,被陈皓然迷惑,连家人也不顾了。搜刮了家里所有的钱财,和陈皓然跑路了。
她的眼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陈皓然。陈皓然就是左蓝的天,左蓝的地,左蓝的命!
而如今,左唯看着,左蓝还没有觉悟。她的心里仍旧只有陈皓然。会回来,不过是因为陈皓然进了局子,她暂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而已。
“陈皓然是怎么一回事?”左唯皱眉问道。
“赌博被抓了,要关一年呢。”左妈低声说。
一年?
国家对赌博罪判得这么轻吗?左唯恨不得陈皓然这辈子都呆在监牢里不要再出来祸害人。她还记得当年她读高中那会儿,左蓝第一次带陈皓然来见爸爸妈妈,看到自己时露出的那个露骨的眼神。
那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作呕。
左蓝究竟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会对这样的男人死心塌地?
左唯双手握紧,手里的睡衣被她抓得皱成一团。
“其实蓝蓝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左妈只觉得心酸,“两人在外面奔波流离,陈皓然又不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可是她仍旧不后悔。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管得着。”左唯起身,“妈,我知道这些年你和爸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对她还是很想念的。现在她回来了,我也不想多少什么。既然陈皓然现在在局子里,估计左蓝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是你们还是要小心,家里的钱,别再被她发现了。”
其实家里确实也没什么钱。
只是左唯估计着,可能三四万还是有的。
“你放心吧,这钱都是这两年你给我们的,我和你爸都存着呢,以后是要给你当嫁妆的。”左妈看着左唯眼里浅浅的疲惫,心里一阵阵揪心,“你快去洗澡吧,今天肯定很累了,早点休息。我给你削个苹果,你刚刚没吃多少,肯定还饿着呢。”
左唯点点头,进了浴室。
将门关上,左唯靠在墙壁上,抬头看着浴室里晕黄的灯光。
左蓝回来了,在她刚刚想着,自己也许能和容淮有一点可能的时候。左蓝以最直白的方式,让她彻底清醒。
这些年来,她不敢谈恋爱,不敢乱花一分钱,不过都是因为,左蓝这个不定时**在。
她怕,怕她身上流着和左蓝一样的血,万一自己爱上某个人后和左蓝一样陷入疯狂怎么办?又怕自己的爱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不省心的姐姐之后,嫌弃她怎么办?
她用尽一切方法赚钱,存钱,就是怕爸妈以后老了受苦,怕左蓝又突然出现,有个万一,家里再次陷入窘境。
左唯想起左蓝看着容淮时脸上露出的贪婪,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腿间,久久没了声音。
她其实,多么想和容淮在一起啊……
可是她多怕,容淮会嫌弃啊……
夜晚带着浓浓的凉意,从未关上的窗户中袭来,让左唯觉得浑身发冷。
容淮回家时已经是九点半。爷爷奶奶的作息很规律,本该是进屋休息的时候了,却还是一直等着容淮到家。
“终于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容淮的奶奶李明秋连忙吩咐佣人去煮一碗馄饨,“还没吃饭吧?肯定饿了,先休息一下。”
“嗯,路上有点堵车。”容淮脱掉外套,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揉揉有点疲惫的眉心。
“听说连小子家的媳妇儿生了?”容国华戴着老花镜看着晚报,一边浏览一边说。
“嗯,男孩。”容淮接过李明秋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
“你可落后人家好多步了啊。”
容国华和李明秋都退休了,平日里也没什么烦心事,就想着能早点抱重孙子。容淮的爸妈都不在了,他们也希望能看到容淮早日成家立业的。
“这种事急不得。”容淮笑笑,“慢慢来吧。”
“你也别眼光太高了。”李明秋对容淮的性子还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单身,无非就是因为一直没有看得上眼的女生,“对了,那个……以前和你一直很要好的,那个……罗月?前阵子我碰到她妈妈了,听说现在罗月也去市了?”
“嗯。”容淮点头,没有多说。
“你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你平日里也多关照一点吧。”李明秋倒并不是觉得容淮和罗月有什么。她太清楚自家孙子的性格了,要是容淮能对罗月有感情,这么多年肯定早就在一起了。她只是单纯觉得,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大城市打拼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容淮却突然想起左唯。
这么多年,她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在外打拼。
“她的性格要强,想必不会需要我的帮助。”容淮淡淡地说。
“也是,以前听你提起过,罗月是性格比较要强。”李明秋点点头。
“对了,上次听老吴说,你走的时候,特意让他去接了一个女孩子?”容国华突然想起这件事,将手里的报纸放下,来了兴趣,“那个女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容淮有点无奈:“人家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爷爷您能别用这种语气吗?”
“我这种语气怎么啦?关心一下我孙子的感情生活都不行吗!”容国华顿时瞪眼,“你要是像连小子一样早早结婚生孩子,你看我管不管你!”
李明秋没听过这件事,此时也好奇了:“女孩?是你朋友?”
容淮的女性朋友其实并不多,这么多年李明秋也就只知道罗月一个。她的孙子看起来温温和和挺好相处吗,但是实际上可难接近了。
“高中同学。”容淮不动声色,“她现在和我一个公司,所以上次顺便,就接她一起走了。”
他现在和左唯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愿因为他的说辞对左唯造成什么影响。
“高中同学?”李明秋皱眉,“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啊?是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吗?和你一个公司?那可是难得的缘分了。”
“是啊,挺好的一个女孩子。”容淮点头。
容国华不由得多看了容淮一眼。
佣人端了馄饨上来,容淮也觉得有点饿了,自觉起身朝饭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