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找到江雁声时,他身边围了一圈的人。
男人半张脸上都是血,一张脸苍白得可怕,唇上也毫无血色,黑色衬衫包裹着他的身体,光影下那胸膛处的起伏也极其细微,看上去像死了一样。
有人拿出手机叫救护车,因为不了解他的情况,也无人敢动他。 这种风月场所,鱼龙混杂,稍不注意就会惹祸上身。
裴歌站在离人群还有几米的位置,穿过缝隙,她看见他倚墙靠着,脑袋往一边搭着,几乎快要挨着地,手指附近凝结着一滩暗红色的血。
她拨开人群挤进去,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刚才拨打120的服务生皱眉说:“救护车还没来,他不会死了吧?”
裴歌点点那服务生的肩膀,她略微思忖两秒,说:“找两个人帮我把他搬到车上去。” “你认识他?”
裴歌回头瞥了眼那张苍白的脸,没什么感情地“嗯”了一声。
见裴歌要走,服务生叫住她:“就他现在这样子我们也不敢随意搬动他啊……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担待不起……”
裴歌有点烦了:“不要你们负责,死了也是他的命,冤有头债有主,找不到你们头上来。”
几个服务生合力将江雁声扛到她车上。 裴歌给了小费打发他们走了。
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车门低头朝躺在座位上的男人看去,过了会儿,裴歌弯腰钻进去,凑近了些,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刺激她的鼻腔。
有些厌恶。
起身的时候,那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那瞬间极其用力,力道大到差点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但也仅仅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这股力道就散了。
她低头就见男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盯着她,四周昏暗,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中,唯有那双眼睛带着岑岑的阴寒。 裴歌皱着眉头往后挣了挣,没挣脱掉。
她脸色蓦地一沉,冷声道:“松手。”
“去哪儿?”男子嗓音暗沉沙哑,仿佛喉咙处含了一把沙。
“松手。”她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但他非但没有放反而用力捏得更紧,江雁声咬牙问她:“你刚才在犹豫什么?” 看他这样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了。
裴歌冷嗤一声,跟着就道:“我在想将你往哪个垃圾场扔才不会被人发现,才能够完美地毁尸灭迹。”
“想好了吗?”他又问。
“嗯……”裴歌不耐烦地应着。
夜深人静,路上连辆车都没有。
裴歌轻描淡写地说:“就扔在青山园吧,路过有上坟的见到你挖个坑就能埋了。”
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手腕上一阵剧痛,紧接着裴歌整个人往前倾去,她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笔直地倒在他怀中。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扣住她手的同时还能紧紧捁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粗糙的手掌落在她腰上,混着血液半干未干的黏腻感,像蛇伸出杏子在舔舐她的皮肤。
那种恶心的感觉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她锁骨撞到他额头,也沾了血,状况不能更糟糕。
“乡巴佬,你找死!”她厉声喝道。
她想起身,江雁声却不让,牢牢将她捁住。
裴歌只能稍微抬起上半身,低头看他的眼神怒火中烧,他的眼神同样没好到哪里去,眸底深处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倒不知道是她眼中那把火想烧了他还是他先吞噬她。
只是某个时刻,裴歌还是怔住了,江雁声看她眼神好像很笃定她真的能做出来荒野抛尸的事情。
他明明很痛,额头上一层的汗,却在拉她下来时忍着硬是没吭一声,唯独眼里有蔓延开来的恨意。
“江雁声,你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她威胁道。
“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答。
裴歌还未开口,就听他闭上眼睛气烟声丝地开口:“那就一道死。”
这样也不算太亏。
“你放开我,我载你去医院。”裴歌说。
她的话不能信,手指松开力道时江雁声脑海中闪过这句话。
裴歌顺利起身,双手攥了攥,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她扯过纸巾胡乱地擦着手上脖子上的血迹,也不管擦不擦的掉。
弄完,她看了眼那人,他闭着眼睛,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裴歌扶着车门的手指用力,抿紧了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慢说:“江雁声,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现在不想摆脱你了,你的目的达成了,但你的地狱也来了。”
“从今以后,你就当我裴歌的玩物吧。”
“在我没有厌倦你、厌倦这场游戏之前,你也别指望能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