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拉尔!过来帮忙!”
老勒曼咳嗽着喊道,乌苏地区的天气逐渐转冷,虽然气温可是一点都不低,但是风大得要命,从单薄的衣服领口灌进去,即便是这些铁汉子也要缩缩脖子,何况老勒曼一个老头子。
“来了。” 厄拉尔从坦克前装甲上跳下来,朝厨房跑过去。
在前几天,整个乌苏地区所有的苏罗斯军队基地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失去调度和补给,又分散在整个乌苏地区的苏罗斯军队士气日益低下,同时士兵猎手高特拉斯的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越传越骇人,一个个分散的据点和散兵游勇要么被尽数消灭,要么被俘虏,选择了撤退的军队在前进基地和母基地只见到一片断壁残垣和平整光滑的圆形深坑,面对此情此景,他们只能选择退出乌苏地区,将一整片已经夺回的土地再次拱手相让。
但是由于造成的伤亡太过惊人,乌萨尔政府甚至不敢宣称这是他们发起的对于苏罗斯的报复,罗列出了包括停战和归还俘虏的一系列条件希望能够息事宁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众多聚集在此处的雇佣军也逐渐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红骷髅雇佣兵团也因此失去了和苏罗斯军队正面交手的条件,卡尔曼的下一步计划是前往中东地区,和那里的欧罗巴军队进行合作。
“如果不是由我们自己的目标,谁会和欧罗巴那群贵人老爷谈生意?”
卡尔曼在宣布事项的时候,面对众人对于与欧罗巴的合作这件事情的质疑如是说道。 现在红骷髅雇佣兵团正在收拾营地,准备转向中东地区进发。
“帮我把这些厨具搬到卡车上去。”老勒曼抓着一个大帆布袋的一边说道,厄拉尔立刻过去抓起了另一边:“收拾完了吗,老头子?”
“收拾完了,你难道要我把这间房子一起拆走吗?”老勒曼说着,“一、二,起!”
两人一起把帆布袋拉了起来,向卡车走去,把帆布袋用尼龙绳绑好固定,老勒曼递给厄拉尔几块用彩纸包得正正方方的东西,上面用英文写着“Sugus”。
“这是什么?”厄拉尔没认出来。 “水果软糖,昨天和帕夫列医生一起去最近那个镇子里买东西的时候买了一罐子,”老勒曼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你上次不是挺喜欢那个安拉德佬给你的巧克力吗,商店里已经没有进货了,我就买了这个。”
厄拉尔默默接过糖果,然后分出一半给老勒曼:“你也吃。”
“我一把年纪了还吃甜的,等会牙蛀掉了。”老勒曼不接,厄拉尔硬塞到他的口袋里:“我也会蛀牙,而且吃了甜的会不想吃饭的。”
老勒曼无奈的拍拍口袋:“我哪里还有一罐子呢,你要吃再来找我,我一把年纪了不爱吃糖的。”
厄拉尔点点头:“我先走了。” 老勒曼摆摆手:“去找团长吧。”,厄拉尔挥挥手便一溜烟跑了,看着厄拉尔跑远,老勒曼才掏出一颗糖来,拆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团长!”
卡尔曼转头看去,厄拉尔正朝着这边跑过来。卡尔曼朝他招招手,厄拉尔歪了一下头,脚下加速跑了过去。
“什么事,团长?”
“考虑到不能被欧罗巴发现我们战斗力的问题,喋血暂时不能出现在正面战场上了,埃特宁先生会继续支持我们对付苏罗斯人,但是不能用喋血,他说会给我们送一架白骑士过来,要求我们绝对不能让欧罗巴人知道喋血在我们手里。” “可以,那喋血怎么办?”
“我们暂时把喋血拆开,装成白骑士的替换零件。埃特宁先生怕你不习惯白骑士,传过来一份白骑士的训练程序。”
厄拉尔有些不解:“我们都跑这么远了,埃特宁先生还愿意继续给我们钱?”
“是很奇怪,但是埃特宁先生没有什么附加条件,依旧说只要我们对付苏罗斯一天他就支持我们一天。”
“有钱真好。”厄拉尔说道。
“厄拉尔......”卡尔曼有些尴尬地说道:“埃特宁先生,可能不只是有钱而已。”
红骷髅雇佣兵的队伍要从黑海渡过,抵达土库诺齐之后再向下进入中东,在这之前他们得在乌萨尔办理身份证明——红骷髅这群人可都是苏罗斯登记上的死人,当雇佣兵是没什么需要查的,但是出入境什么的,土库诺齐海关可不会放过一群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士。所幸乌萨尔的政府现在对他们这些雇佣兵好说话,补办一个身份证明应该不会太难,只要好处给足了甚至愿意给雇佣兵们乌萨尔军方退役士兵的证明。
在这之前他们还要等待埃特宁先生的补给,故而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呆在乌萨尔。
“厄拉尔,要不要去一趟附近的镇子?”
卡尔曼突然问道:“和那群小鬼头一起,买点什么东西。”
小鬼头指的是新加入红骷髅雇佣兵团的少年兵,这段时间红骷髅雇佣兵团吸收了不少新鲜血液,但是这些少年兵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卡尔曼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准备开一个流浪儿童收容所。
“和萨沙他们一起吗?”
厄拉尔问道,这些少年兵里头他最大,俨然成为了孩子王,萨沙、埃利亚、卡兰纳和乌波这几个新加入的少年兵都和他很合得来。
“当然了,我记得镇子里有快餐店,我带你们去一次。”卡尔曼如是说道,“反正现在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带你们吃一顿。”
“好,我去叫他们。”厄拉尔点头答应,转身就朝营地里跑去。
等到了镇子里的时候,卡尔曼稍微有点后悔没带上帕夫列了,这五个小鬼头除了厄拉尔一直都是不太说话的状态,另外四个可是闹腾得很,不过在经过镇子口的检查站时,这五个孩子佣兵登记证上的人头数让卡尔曼有些沉默。
卡尔曼的证明上人头数是37个,而厄拉尔,不算上他在强袭机兵上杀死的那些士兵,足足103个,萨沙是31个,埃利亚57个,乌波43个,而卡兰纳更是有76个。
他们从能拿得稳枪支和刀开始就在战场上杀人,战争没有给乌萨尔和苏罗斯带来什么,反而徒增这些不该杀人的孩子和无数冤魂。卡尔曼顿时有些怅然,从前还在军队里的时候他常常为苏罗斯在前线的胜利而自豪,现在褪去苏罗斯军人的身份,变成无国籍人士了,他才发觉战争没有什么意义,也不值得骄傲自豪,他曾为自己在中东帮助祖国抵抗欧罗巴的制裁而感到兴奋——他的家人们也是这样想的,卡尔曼回想起父亲写给他的信:“儿子,我们为你自豪,邻居们也常常因你们的行动高兴,你是我们街区的荣耀。”
这不是什么荣耀,也不值得自豪,这是政治家们用人命堆叠筹码的行为罢了,卡尔曼又想起那些在白磷弹下丧命的战友。他看着这群闹腾的孩子,暗暗握紧了拳头。
无论是上面的大人物还是普通的民众都为国家拥有强大的武力而高兴,即便是战场上的军人也会在回国后在荣誉和鲜花赞美的包围下抛却杀人的迷惑,唯有他这样的孤魂野鬼,才发觉这一切的荒唐。
“好啦好啦,你们别闹了,等会进了餐厅要安静,知道吗?”卡尔曼笑着对孩子们说道。
“团长,我一直很安静。”厄拉尔抗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