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刚过,一大群骑着自行车的男男女女回来了,街道上瞬间热闹了起来。这帮人看到有警察在路上站着,围上来七嘴八舌的看热闹,正值下班的时间,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把巷子都给堵了。年老的警察看到后,高声喊道:“大家都别在这看热闹了,我们刚抓住了个小偷,赶紧回家看看家里丢东西没有。”一说这个,看热闹的人轰的一下如鸟兽散了。
过了有几分钟的时间,陆续有群众过来报警,最后统计了一下,总共有十二户人家被偷了。损失倒是不大,总共被偷了二千多块钱,警察担心小偷会把贼赃藏起来,现场就把小偷的身上搜了个遍,结果共搜出来接近三千块钱,看来这个小偷还从别的地方作案了。年老的警察高声说道:“各位同志,麻烦大家伙一下,咱们一起去派出所录个口供,我们经过审查以后,就可以把钱款还给各位了,走吧。”
家里遭了贼,这些人也没心思吃饭了,先去派出所把钱领回来再说,虽然每家损失都不大,可一两百块钱也能买不少东西了。不过这里面只有刚才追小偷的大姐不愿去,她说她家里没有丢钱,小偷也不是她抓的,是这个小伙子抓的,说完她用手指指王俊才。王俊才笑了笑,没说话,不过另外的丢钱的人听说后,都冲王俊才点头表示感谢。
年老的警察说道:“这位大姐,还请你去派出所一趟,因为你是第一个发现小偷的人,只要你过去做个笔录就行了,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大姐左右看了看,只好一起跟着去了。这么多人跟着派出所的摩托车呼呼隆隆的,一路上引起了行人的围观和热议,箱包厂宿舍区招贼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街区,大家都在议论治安问题,因为小区是开放式的,也没有组织保安巡逻,安装监控探头啥的,遭贼那是常有的事,不过小偷被现场抓住还是头一回。一路上,少不了群众对小偷的咒骂,要不是有警察在旁边,估计会有群众上来把小偷暴打一顿。
大家伙出了街区,王俊才不知道派出所离着远还是近,如果远的话他把车叫过来,他问了旁边的大姐,大姐告诉他不远,向左转走五百米过了前面那条路就是。王俊才询问了李明军的意见,决定一起步行前往。到了派出所,录完口供,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原本小偷小摸这种案子,在派出所就是很小的案子,可没想到一审还审出大案来了,这个小偷交代了一个小偷团伙,专偷类似的棚户区。不过这就与王俊才和箱包厂的职工无关了,他随着众人出来,一起往回走,这次大姐的邻居老张丢的钱最多,总共五百块,他取出钱来准备周末给父母送回去,这还没来得及,就差点被小偷偷走。所以他就非常感谢邻居大姐和王俊才,一边说着谢谢,一边邀请王俊才去他家吃饭。
原本依着王俊才的一贯作风,他做了这种事情,是不求回报的,不过他这次来箱包厂是有任务的,现在正好是个机会,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他还是给王国庆打了个电话,让他去买点熟食啥的,再从车上拿上两瓶好酒,然后送到第十六排来。王俊才随着大姐和老张一起回到了十六排的家,大姐的老公孩子都回来了,正等着她做饭呢。老张干脆不让大姐做了,两家在一块吃吧,大姐跑了老长的路也累了,今天她本来身体就不大舒服,正好可以歇歇就答应了。
王俊才和李明军随着老张一起进屋,王俊才看到,这个房间差不多有四十个平方大小,被隔成了前后两部分,后面显然是卧室。前面是客厅,不过因为有孩子,前面的客厅靠隔断的位置也放着一张床,客厅靠外的位置靠东墙是沙发和茶几,靠西墙是电视机柜,上面摆着一台二十一英寸彩电。老张邀请王俊才和李明军坐在沙发上,然后用个大茶壶给他俩倒上了茶,请他俩喝着就起身去厨房帮老婆做菜去了。
就在厨房里钉钉铛铛炒菜的功夫,王国庆提着卤味和两瓶酒放到了桌上,王俊才起身到厨房里叫过来老张,告诉他就简单炒几个热菜就行了,他让人买了五六样卤味,八个人一起吃差不多也够了。一会儿功夫,老张端上来六个热菜,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不过味道却是很香,折腾到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大家都饿了,老张把隔壁大姐一家也请了过来,六个大人两个孩子一起围坐在沙发边上,开始吃饭。
老张作为主人,首先对王俊才和李明军以及邻居到他家来吃饭,表示欢迎,然后敬了一杯酒就没有什么话了,看来老张是个老实人,平时话不是太多。王俊才和李明军确实也饿了,当然大家都一样,很快就吃了起来。很快,两个孩子吃饱了,进到里面的卧室玩去了,王俊才也把饿劲顶过去了,他觉得自己需要主动问话了。
王俊才说道:“四位大哥大姐,我也不瞒你们,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事情,相向你们打听一下的。”大姐说道:“大兄弟,你是个好人,有什么事你就问吧。”老张也说道:“对啊,你问吧。”王俊才说道:“好,我想问一下列位,咱们厂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或者说现在咱们厂现在效益怎么样,你们的工资奖金有保证吗。”
大姐嘴快,她先说道:“哎,别提了,厂子欠我们已经三个月工资了,奖金吗,从去年我们就没见到过。”老张补充到:“不但欠我们工资,厂里还硬从我们每个人这里借了两千块钱,说是给高额回报,我看就这么下去,能要回本金来就不错了。”王俊才看了李明军一眼,看来每个厂子都有这种集资的事情,由于当着李明军的面,王俊才没有再问集资的事,他说道:“那就说明企业效益一般啊,我怎么看到工厂里有接近一百号人在上班呢。”
大姐说道:“奥,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看着你们眼熟,你们今天上午到我们厂里去过对吧。”王俊才笑着点了点头。大姐又说道:“我可告诉你们,如果你准备跟我们厂合作我不反对,但是你可得小心我们老板韩德凯,这家伙可是贼得很,我听说他准备把厂子卖了,不想干了,你可别把定金给了他,收不到货。”老张补充道:“对啊,你得小心韩德凯。其实平常没有这么多人上班的,现在企业效益越来越差,回家待业的工人越来越多,这两天人多,是因为韩德凯想把厂子弄成很红火的样子,想卖个好价钱,我听说这两天他四处放风,让朋友帮他寻找买主呢。”
王俊才明白了,今天看到的红火的场面是假象,他又问道:“那你们觉得厂子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差,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此时大姐的老公说话了:“我是厂里的技术员,我觉得厂子变差的原因主要是缺乏好的设计师造成的,别看一个小小的箱子挺简单的,可是真要做得既时髦好看,又耐用结实还是不容易的。我们的箱子质量没问题,做工也不错,就是样式太老气,现在市场上已经没大有人要了。”
老张说道:“是的是的,我就是专门负责缝制的,我可以打保票,我们的箱子质量多对没问题,可就是卖不动,估计可能是老王说的款式不行。”王俊才听完说道:“既然款式不行,没有设计师,你们老板不会花钱请吗,干吗把厂子卖了,那多可惜啊。”老王,也就是大姐的老公说道:“有些话,我本来不该乱说,可大家都不是外人,我说了大家伙保密啊,可千万别到处乱说。我们韩老板,喜欢打牌,听说前段时间输了不少钱,借了高利贷翻本,结果又输进去了。他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这是没办法了,想着卖厂子赶紧还债。高利贷那玩意,利滚利,拖一天就是不少钱,所以他现在也是挺着急的。”
老张一听就急了:“老王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的集资是不是这个姓韩的也拿去还债了,这可怎么办啊,他要是卖了厂子,把钱卷着跑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不行,我得告诉其他人,不能让他卖厂子。”老王一听赶紧拽住老张说道:“老张你别急,这件事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我们早就做了准备,如果他要真的卖厂子我们也挡不住,不过如果他不还我们钱,想那么顺利地卖厂子,哼哼,那是不可能的。”老张说道:“他偷偷的把厂子卖了,我们上哪里去找他要钱啊,不行,必须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王俊才看老张激动起来,也赶紧劝道:“老张,你先别激动,我先问问你,当时跟你们借钱的时候,借款人写的是箱包厂,还是韩德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