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菁将手搭在柳氏的脉上,若有所思。
“菁儿,你别担心,娘的身体娘自己心里清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继续去地主家做工挣钱。”柳氏目光慈和。
“娘,你说什么呢。”纪菁收回手,“有我在,哪里需要你去干那些脏活累活?” “菁儿是个能干的,娘知道,但娘也不能总在家闲着啊。”柳氏道。
纪菁这一个月靠卖药材赚了不少钱,家里三餐有继,日子比之前好过了许多,连肉都能吃上了,两个孩子也有钱买新衣裙,但将一家生活重担压在一个大女儿身上,柳氏心中始终过意不去。
“娘,你啊,现在好好在家照顾弟弟妹妹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纪菁坚持,她一个人也能养活全家。
她现在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柳氏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但要彻底根除身体上的顽疾,还需要一味蜀地的药材白朱草。 白朱草珍贵稀少,系统的等级不够,药库中没有这味药材,她去州县里的药铺问过,对方也是连连摇头,白朱草生长在蜀地,纪菁想要的话只能亲自动身去蜀地找。
但这一来一回非常耗时间,要她将一个柔弱的女人和两个孩子扔在家里,面对这一群不安分的村民,她也不放心。
想来想去,纪菁也只能去求秦追帮忙看着点她家人。
反正她已经欠了他好多人情,债多人不愁。
纪菁按照秦追告诉她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还没到清风客栈,远远地就看见秦追和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从纪菁的角度,听不见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两人的姿势格外亲密。
女人容色娇美,撒娇一般去拉秦追的胳膊,仰着头和他说话,后来还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秦追背对纪菁,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佳人如此投怀送抱,想来心里也是很受用的吧。
纪菁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郁气,还有一种淡淡的恶心感,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只觉得眼前的画面非常恶心碍眼,不想再看这两人拉扯暧昧,纪菁转身就走。 坐在房顶一边护卫沈追的安危一边看热闹的沈七目光朝纪菁这边一扫,咦了一声,那是纪姑娘吗?
沈追正不耐烦地将攀在他身上的见月扯开:“见月,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盘缠和银两都给你准备好了,从今天起,你不用再以丫头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了。”
“公子,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赶我走?”见月楚楚可怜道。
“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够好,而是你一开始就别有用心,不是吗?”沈追声音清冷。
经沈三调查,见月背后却有主子,只是一时之间竟不知是他那几个哥哥谁派来的,不过确实居心不良倒是事实,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一路尾随他来到县里,暗中数次窥探。什么江湖孤女无依无靠的身份也是假的,真实的她妩媚风情,与城中颇有艳名,与不少男子都有亲密往来,且还因挥霍无度欠下了不少债。 沈追对见月的过往不予置评,但心思不纯的人他是决计不会留在身边的。
见月呼吸一窒,他都知道了。
沈追与见月拉开距离:“见月,你我也算主仆一场,好聚好散,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沈追发现自己最近的脾气好了不少,从前遇到这种投怀送抱的,都是直接叫人拖出去。
沈追并不知道这一幕会被纪菁看见了,否则他绝不会如此淡定。
李员外正在家里发脾气。
他这几日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喝醉后动辄打骂下人-妻妾,弄得家里人心惶惶。
段氏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玉手帮李员外抚着胸口,娇声道:“老爷,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妾身会心疼的。”
李员外冷哼一声:“怎么能不气,想我李丰,纵横乡野数十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居然栽到了一个丫头片子的手里,成了别人的笑话,想想都不能忍!”
“老爷,忍不了就别忍了,发出来就好了。”段氏柔媚道。
“怎么发!那丫头我现在根本就不敢碰!”李员外脸上横肉一抖。
“谁说要老爷亲自动手了,这世上这么多眼皮子浅的蠢人,老爷只需挑一个出来,重金利诱,再隔岸观火不就行了,就算事发,这火也烧不到老爷身上呀。”段氏娓娓道来,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毒辣的话。
李员外眼神一眯,借刀杀人么?这倒是个办法。
夜幕低垂,纪菁走在田埂上,两边的菜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声,纪菁抬起头,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洒下来,给大地带来一片朦胧。
在现代,高楼大厦林立,是见不到这么广袤的天际的。
纪菁心里却突然感到了孤独,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她好像始终没有彻底融入进来。在现代,总归还有可以倾诉烦恼心事的朋友。
一旁的玉米林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纪菁警觉道:“谁?”
没人回答,但却有一个人影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倒在了路边,一动不动。
纪菁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借着月光,看清趴在地上的是个身形瘦弱的女人。
是喝醉了吗?这大晚上的躺外面是不要命了吗!
她伸手将女人翻了过来,拨开她脸上的头发,看清女人的相貌时,瞳孔突然一震,脱口而出:“琅秀!”
琅秀是她在现代最好的朋友,她本以为两个人这辈子没机会再见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见到了……她也穿越了过来?!
而且……
纪菁看着她脸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撩起她的衣袖,手臂上全是深浅不一的血痕,新旧伤交叠,像是被人拿鞭子抽出来的!
她根本不是喝醉了,而是被人打晕了过去。
她怎么搞成了这样?究竟是谁干的!
纪菁心中焦急,顾不上其他,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