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整夜未归的22号一脸倦色地回到出租公寓楼,不过她看到其他人的样子,稍微吃了一惊,因为不止是她,33号和凯瑟琳姐妹也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15号呢?”她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出门了,只有15号的306房间还是关着门。
“说来话长,衣服弄好了?”江禅机见她手里拎着一个衣物防尘袋。 “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总算是缝出一件合适的……这年头想找一家合格的裁缝店太难了,满大街都是只会定制西装的店,真是气死我了,明明我拿了图样过去让他们照着制作,有的店还非得画蛇添足地修改细节,美其名曰设计不合理……”22号一通抱怨,要从防尘袋里取出衣服。
“先不用拿出来了,今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学校吧,当着拉斐的面换上衣服换上脸,试试效果。”他提议道。
“这么着急?”
22号打了个呵欠,她奔波了一晚上,跟裁缝店生了一晚上的气,原本打算等他们都外出去学校了,她好好享受一下成年人应该享受的睡懒觉时光。
“有些意外情况,路上边走边说吧……先简单说一下就是,阿拉贝拉和凯瑟琳最近可能要回国一趟,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所以如果能在她们回国前让拉斐稳定下来是最好的。”他解释道。 “好吧……”
22号心说还是赶紧找宗主或者2号领取其他任务吧,省得整天被这几个小屁孩使唤得团团转……
22号昨天晚上虽然没有长睡,但利用忍者特有的短睡技巧利用空闲时间打了几个盹,所以还好,而凯瑟琳几乎是一晚没睡,困得脑仁疼,她深感此次回国之行责任重大,往好了说一切顺利,往差了说……搞不好两大组织的关系就得闹僵,她无论如何也得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路上,趁其他人给22号讲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梓萱拉了拉江禅机,让他走慢一些,稍微落后一些其他人,低声说道:“学院长既然打定主意派学生作为使者,她会派谁去,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你的意思是……” “装什么傻?”梓萱淬道,“最佳选择肯定是派跟凯瑟琳与阿拉贝拉关系好的学生去,这样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凯瑟琳姐妹肯定会帮着说话。”
江禅机确实有想过,也许学院长会派他跟着凯瑟琳姐妹作为使者,他心里既期待又有那么一点忐忑,期待是因为可以面见传说中的院牧长,忐忑则同样是因为责任重大,他不太想背这个锅。
“我警告你啊,如果学院长真的派你去,你务必要给我好好地完成,否则如果院牧长请不动,学校就没有继续动工建造新对撞机的理由了,如果不建新对撞机,我家就没办法拆迁了!”梓萱挥舞着小拳头威胁道,“我昨天晚上刚忽悠我爸,让他赶紧在我家楼上再盖个二层,增大使用面积,到时候能多赔点儿……”
“……你这不是薅学校的羊毛吗?”
“切~换你你不薅?”她翻了个白眼,“可恶啊!当初我家要是不开澡堂,盖一栋房东大婶那样的公寓楼,如今就发达了啊!” “行吧,如果真的让我去,我尽力而为。”
他倒不觉得自己跟凯瑟琳姐妹的关系很好,也就算是一般吧,真要说关系好,肯定是33号跟凯瑟琳的关系最好,毕竟是共过患难的交情,可惜33号不是学生,不能代表本校。
他们两个的悄悄话能瞒得过别人,瞒不过阿拉贝拉的敏锐听觉,她也放慢脚步落后几步,说道:“想请动院牧长大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院牧长大人并不经常出山,偶尔出山一次也是单独行动,很快就会回来……不过院牧长大人并不喜欢欠人情,这点跟我姐姐是如出一辙,所以……”
“阿拉贝拉?”凯瑟琳发现妹妹落后了,担心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回头招呼道。
阿拉贝拉应了一声,又走到前面。 欠人情……江禅机不由苦笑,想让这位理论上的天下第一强者欠人情,这本身就不太可能吧?
一行人很快抵达学校,令他们稍感意外的是,蕾拉和路易莎也站在校门口,显然是在等他们。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把正事给忘了,我那表姐承诺过把教材给路易莎看,应该不会反悔吧?”蕾拉抱胸说道。
“肯定不会的,跟我们来吧。”
蕾拉和路易莎跟在他们后面进入校园。
“我要去探望宗主大人。”33号说道。
“不先去食堂吃早饭?”江禅机问。
“已经在文华阿姨家吃过了,谢谢,你不会忘了吧?”33号很无语。
“我也去探望宗主大人,你们去食堂吃早饭吧,之后在哪儿会合?实验室门口?”22号问道。
其他人点头同意。
江禅机他们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虽然大部分人都刚吃过早饭没有食欲,但这么早可能老师们还没上班,不如去食堂里坐坐。
33号和22号抵达校医院,正好遇到路惟静抱着一份病历本在跟一楼值班台的护士交待什么,看到她们两个进来,知道她们是来探望宗主的,示意她们跟她上楼。
33号悄声问道:“路医生,15号和那个叫赵曼的女生,她们还在校医院里?”
“还在,没有逃跑,我正要去赵曼的病房查房。”路惟静晃了晃手里的病例本。
“听说……赵曼的脑子有问题?”33号又问。
路惟静摇头,“昨天晚上我们给她做了脑T,只能说脑T并未发现出血之类的异常,今天我们打算上核磁,如果核磁也没有检查出问题,再做24小时脑电图监测,排除她在打算破坏对撞机时因癫痫发作而昏厥的可能……等把这些外伤和疾病原因都排除了,如果还找不出原因,那就没办法了。”
来到三楼,路惟静把她们领到一间病房外,她们可以隔着玻璃看到病房内的情况。
赵曼穿着病号服,神情委顿地躺在病床上睡觉,而15号就坐在床边,一只手拉着赵曼的手,另一只手拄着下巴闭眼打盹。
似是察觉到病房外的视线,15号警觉地睁眼望过来。
尽管33号记恨15号,但对15号的警觉性还是很服气的,隔着玻璃就察觉到她的视线。
“她们昨天折腾了一晚上,赵曼非要离开,15号死活不让她走,听说值班护士说,快天亮了才不折腾了。”路惟静说道,“我进去查房了,你们自便吧。”
她推门而入,然后把走廊玻璃的窗帘拉上了,保护病人的隐私。
“好端端的,怎么说疯就疯了?”22号嘀咕道。
“恶有恶报吧。”33号恨屋及乌,一点儿也不同情。
她们来到宗主的病房外,隔着玻璃往里看了看,发现宗主没有在睡觉,也没有在打点滴,像是刚吃完早饭,病床边的托盘里摆着空餐碗餐盘,应该是医院量身定做的病号餐。
宗主站在窗边向外面眺望,从背影上看,身体状况每一天都有好转。
33号刚抬手要敲门,就听宗主在屋里说道:“进来吧。”
宗主不仅听到了她们的脚步声,还分辨出她们的身份,否则就会说“请进”了。
“宗主大人,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她们两个进屋,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附近。
“你们来得正好。”宗主转过身,视线落在她们的脸上,“你们应该已经听婵姬说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吧?”
她们一齐点头。
33号心里还微微泛酸,因为“婵姬”这个叫法听着很亲近,她有些嫉妒——当然是嫉妒江禅机,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是江禅机把宗主救出了洼地呢。
“包括学院长在最后说的那些话?”宗主又问。
“您是指……红叶学院派使者随同隐修院的两位修女一起赶赴阿勒山的事?”33号问。
宗主点头,“正是,既然你们听说了,就省了我的事了……22号,你去一楼找护士借一套纸笔。”
“是。”22号立刻下楼,不问为什么,只要照办就行。
不一会儿,22号带着纸笔回来了,等待宗主的下一步指令。
“放到桌子上就行了。”
等22号把纸笔放好,宗主沉默片刻,说道:“因为我的大意和疏忽,导致整个忍者学院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33号吓了一跳,她以为宗主要萌生退意,不再领导忍者学院,那对她来说无异于世界末日。
她不顾可能受惩罚,急切地说道:“宗主大人!这不是您的错啊!要怪只能怪15号!”
22号瞪了她一眼,示意让她闭嘴,无论宗主做什么决定,都不是她们能置喙的。
“我会好好地负起责任,但不是现在。”宗主话题一转,说道:“在这件事上,受到红叶学院明里暗里许多关照,你们也很清楚,我们忍者学院的一贯原则是对等报仇,也要对等报恩……现下正好有个机会出现了,红叶学院正在面临一道难题。”
“您是说……隐修院院牧长的事?”
反正已经插过一次话了,33号知道之后肯定要受罚,那就不在乎多插话一次。
宗主微微点头,“据我所知,院牧长不喜管闲事——我是说与天主教无关的闲事,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即使是红叶学院的学院长亲笔书信相求,大概率也要受到婉拒。”
33号和22号彼此对视一眼,这件事虽然理论上跟她们无关,但一想到红叶学院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即将打水漂,心里也不禁有些遗憾。
“因此,我打算尽我所能地帮一把,虽然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至少聊表寸心。”宗主走到放置着纸笔的桌边,坐下。
宗主提笔,“现在由我亲笔书信一封,以附骥尾,由你们作为忍者学院的使者,与红叶学院的使者一起将我的书信送交院牧长,或许院牧长愿意赏个薄面。”
33号和22号震惊得浑身微颤,这相当于红叶学院与忍者学院联名请院牧长出山啊,这得是多大的面子?
尤其是对33号而言,如果说院牧长拒绝了学院长的请求,她只会觉得有些遗憾,但如果院牧长连宗主的请求也敢拒绝,那只能说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她才不管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之类的名头。
“再去向红叶学院的老师讨要一个信封。”宗主又对22号说道。
“是。”
22号飞快地离开。
宗主开始沙沙地写信,显然遣词造句相当讲究,写写停停,不时提笔思考。
33号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偷看信里的内容。
等22号拿着信封回来,宗主也正好写完了信,落款签名之后,郑重地装入信封,然后在信封正面写上“隐修院院牧长女士亲启”和“忍者学院宗主敬上”这两行英文字。
宗主把信封递向她们。
33号和22号压力山大,谁都不敢伸手去接。
“你拿着,我要经常换衣服,不方便。”22号低声对33号说道。
33号没办法,只得弯腰双手接过信封,视若珍宝地揣进怀里,她现在恨不得像江禅机一样是个平板胸,以免揣在怀里的时候将宗主的书信弄皱……
“宗主大人,如果院牧长还是不同意……”22号请示道。
宗主沉吟片刻,“即使有我联名书信,院牧长也未必一定会同意,你们要摆正自己的位置,配合红叶学院行事,但无论如何,态度一定要低调谦和,绝不可给人家添麻烦。若最终事有未逮,只能说天意如此。”
“是!我们明白了!”
22号和33号同时九十度鞠躬。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把这件事跟红叶学院知会一声,然后早做准备,届时与红叶学院的使者一起出发。”
仅仅是书信一封,就消耗了宗主不少精神,她的语气里露出些许的疲惫,重新坐回到病床上。
33号和22号告退,离开校医院之后,才发现冷汗都浸湿了后背,心里有某种即将亲历大事的崇高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