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所有在场的人,不论是地面上的还是空中直升机里的,不论是奥罗拉她们还是特种部队,看到刚才那只应出现在电影里的一幕,全都呆若木鸡,特种部队们的微冲弹夹打光了都忘了换弹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江禅机旁若无人地走到帕辛科娃将军身边。
当然,有几个特种兵是见过世面的,既然微冲没用,还有手雷可以试,但眼看江禅机已经走到将军附近,如果这时候扔手雷过去……怕是连将军一起炸死了。
江禅机不想激化和俄军的矛盾,也想学习帕辛科娃的低调,所以之前逆来顺受,愿意配合被反绑,但这些军人实在是没讲道理,既然如此,就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来解决了,其实他是在救他们,总比等昔拉和军人们之间出现死伤要好。 用空气墙护身虽然看着令人震撼,但其实是念动力的最简单使用方式,不需要什么花巧,只要是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甚至可以常驻护身,不需要特意去关注和使用,令其如吃饭喝水呼吸一样自然,在受到袭击时还会自动针对被袭击的位置进行强化,大概就像是护身真气一样?帕辛科娃肯定已经达到这种状态了。
当他的手触及帕辛科娃的额头时,尤绮丝也将小帕辛科娃的意识送进去,这之后的事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只能希望小帕辛科娃的那颗纯粹的童心能够焕发光辉,照亮帕辛科娃将军意识深处的黑暗。
看着紧张得如临大敌的特种部队,他用平和且没有敌意的语气表示自己绝没有伤害帕辛科娃将军,只是……用传统中医手段帮她舒筋活血,看看能不能令她清醒过来。他可不敢惹急了这些旁边人,尽管他能挡住微冲的子弹,但武装直升机挂载的空对地导弹还悬在头顶上呢,被炸一下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可能是投鼠忌器,也可能是他使用的念动力与帕辛科娃将军如出一辙而令他们心生疑惑,总之这些军人看起来稍微收敛和冷静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不讲道理。
江禅机向树林的方向努了努嘴,告诉他们那两个核废料桶的大概位置,请他们尽快妥善回收,并且着重强调那两个桶的盖子被开启了,核辐射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泄漏。 等一批军人去处理核废料的问题之际,江禅机也没闲着,一边在脸上维持着客套的假笑,一边在脑子里费劲地琢磨今天的事怎么善了,但怎么看都很难,如果帕辛科娃将军醒不过来,这次怕是要闹出外交事件了。
所幸就在这时,只比死人多口气的帕辛科娃将军突然胸膛里轻轻吭了一声,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江禅机和所有人都是又惊又喜,只要帕辛科娃将军能醒过来,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不过那个古老而邪恶的非人存在依然停留在她的体内,虽然她的力量已经削弱了很多,但绝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否则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可能就会被扭断。
“将军?你怎么样?感觉如何?”他不敢太过接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来判断正在掌控这具身体的到底是谁,但毕竟她的情况跟附身不同,就算之前那个企图毁灭人类的帕辛科娃也依然是帕辛科娃,而不是别人。
帕辛科娃将军倚着树干,脸上的表情很难受的样子,视线落在江禅机的脸上,又望向周围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你是谁?看起来有些眼熟……” 从江禅机骑着弗丽嘉飞到这里开始,由于发现核废料桶被打开了,为了防止辐射尘落在皮肤上而导致皮肤溃烂之类的可怕后果,他就迫不得已戴上了忍者面罩,包括他与将军的一系列互动时也是如此,直到刚才与奥罗拉她们相遇时才摘下,因此从理论上讲,将军以前应该没见过他的脸,但她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江禅机觉得可能是小帕辛科娃在虚拟空间里的记忆和意识影响了她,因为小帕辛科娃是见过他的,当然这也可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另外他不知道的是,将军曾经在他父母隐居的小木屋里见过木炭画里的他,尽管木炭画本身比较粗糙,但脸部轮廓还是有几分相似,毕竟在艺术方面,他父母还是准专业级的。
“我是……姜婵姬,难道您忘了刚才发生的事了?”他说道。
帕辛科娃痛苦地按压着太阳穴,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要说忘了倒也没忘,只是记忆的拼接产生了混乱。
“让我想想。”她头疼地说道,挥手阻止军医给她检查身体,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毛病也没有受伤,可能受到了小剂量的辐射,而辐射也是她此时头疼和记忆混乱的部分因素。 江禅机感觉,帕辛科娃此时的状况,有些像是昔拉讲述的当年她死而复生后的状况,有几分类似,事实上也差不多,尤绮丝下手比较狠,几乎快把她撕扯得灵肉分离,这说是又死过一次也不算夸张。
她陷入深度昏迷之后,她的意识就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一直不停地往下掉,怎么也没有尽头,周围全是稠密如浓墨的黑暗。在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恶狠狠地窥视着自己,她看不见那东西的样子,但它一直如影随行,随时可能从黑暗中跳出来把她撕成碎片,不过她并不害怕,她甚至觉得就这样也好,她本来早就应该死掉的,现在死都有些迟了,而且那个东西在跟着她,就意味着它也在跟她一起坠入无尽的黑暗。
起初她似乎还能听到周围的动静和说话声,能感到有人在晃动自己,后来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与感官切断了一切联系,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即将沉入永恒的静寂。
这样一直下坠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已经单薄得快要消散,她的坠落却突然停止了,身体悬浮在黑暗中,没有继续下落。
一小点烛火般的光芒从黑暗深处绽开,非常微弱,仿佛连呼吸稍微重一些都可能令它熄灭,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 光芒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魔术帽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从体型上看像是个少女,光芒是从她手里握着一根魔杖的尖端发出的。
帕辛科娃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女,但她意识已像死水般沉重,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也没时间去想,虽然不知道少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她试图大声呼喊来警告这个少女,因为黑暗中潜伏着极度危险的家伙,那家伙也注意到了少女的出现,正在于黑暗中悄然向其潜行过去,显然没安好心,但不论她怎么努力,就如正在遭受鬼压床似的,一丝声音都喊不出来。
这个少女的身躯看着是那么幼小而柔弱,黑暗中的邪恶又是那么狡猾而残忍,少女的悲惨结局似乎已经注定,这令帕辛科娃更加痛苦,不知为何,她宁愿自己死上一万次,也不愿这个少女受到任何伤害。
就在黑暗中的邪恶即将逼近少女时,魔杖尖端的那一缕光芒突然增强了成百上千倍,简直就如同一轮太阳正在升起,或者是一颗核弹正在爆炸。
光芒瞬间刺透了所有黑暗,帕辛科娃看到了那个家伙,那个以兽皮裹身、面目丑陋狰狞、似人非人的家伙,被光芒照亮得纤毫毕现。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它狂怒地向少女扑过去,这么近的距离,它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少女的脑袋活生生地揪下来当球踢。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少女,看到这样的怪物,就算不当场吓尿得吓傻,这个少女虽然受到了一些惊吓,但给人的感觉是她好像并非头一次看到这个怪物的样子,惊慌但不失措,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我不怕你。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少女握在手里的那根笔直的魔杖,突然从中间弯折了九十度,而同时弯折九十度的,还有那个怪物的脖子,帕辛科娃似乎都能听到一声令人心颤的骨折声,但不同的是,魔杖旋即又慢慢恢复了笔直,而怪物的脖子却没这么好运。
少女像是会飞一样,向帕辛科娃飘过来,她的身高不及帕辛科娃,魔术帽始终挡住她的大半张脸,离近之后,她的嘴唇又动了,像是在说:是时候回去了。
然后,帕辛科娃的身体又开始上升,她向少女伸出手,想拉着少女一起走,但少女没有动,而是笑着挥手向她告别,她知道少女留下的原因,那个怪物拥有惊人恢复力,脖子断了都没死,少女选择留下来跟它继续战斗,鹿死谁手殊未可知,但……这沉重的宿命本来应该由帕辛科娃来背负啊!
帕辛科娃的身体急速上升,但无论她升到多高,黑暗中的那团光芒始终都没有熄灭,而等她想起这些时,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