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王校尉便带人来到了庆安堂门外。只见他向身后兵丁低低说了几句,便带着其中一名兵丁敲响了大门。
那管家早已等候多时,听到敲门声,深吸一口气,便快步跑了过去。
大门从内打开,王校尉满脸的不悦道:“为何这么久?”
管家陪着笑脸道:“在下方才在少爷的后院,所以......。”
那王校尉显然不愿在门外多做停留,一脚便踏入门内道:“好了好了,先进去再说。”
管家赶忙将众人让入院中。却只有王校尉和身边那一名兵丁跟随着他向屋中走去。其余十三人却只在门庭内站着等待。
屋顶的陆霄向义军兄弟们呆着的屋中扫了一眼,伸出两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向那些兵丁指了指,然后用手掌在脖子上轻轻一抹。屋中义军兄弟们正在看着他,立刻明白了他手势的含义,是要众人时刻监视那十三人的动静,一旦靠近屋子的话,便要立刻将其诛杀。
陆霄安排好了一切,已窜到了堂屋的顶上,他耳力极佳,已听到了屋中传来的王校尉声音:“管家,前日与你说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管家低叹一声道:“将军,这家里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呀?”
“哼!”王校尉的声音明显变得充满不悦道:“李忠义协助赵安国逃走是什么罪过你很清楚,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要不是我们将事情压了下来,你这老东西和你那傻少爷早就人头落地了!”
“在下知道......而且无时无刻不在感念着将军大恩......。”
“我现在只是向你讨要一些抚恤,要知道全都是因为李忠义放走赵安国,才致使我数位兄弟被打成重伤,如果你们不愿意出这份钱的话,那本将军也无话可说,现在就回去禀告上面,公事公办将你和你家少爷砍了便是!”那王校尉说着,果然便要站起身来。
管家见状,赶忙挡在门外将其拦下,苦苦相劝道:“将军莫急……莫急,一切都好商量......。”
“哼!”那王校尉岂能是真的打算离开,不过是想吓他一吓罢了。眼见目的达到,也就重新坐了回去。
管家急得满头是汗,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那名随行兵丁已开口道:“老东西!你不是要商量吗?怎么又不说话!”
管家苦着脸道:“在下只是在想......在想家中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兵丁闻言大怒,一把便揪住管家的衣襟道:“有什么好想的?这屋子里有什么你能不知道!”
陆霄在屋檐之上向屋中窥视,看到管家的衣袖微微颤动,显然藏在其中的手已攥紧了拳头。
陆霄在心中暗叹,这管家的身手不俗,虽然称不得高手,却也比眼前的两人高着不少,此时只是在默默隐忍,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一位患有痴症的小少爷。
“好了,这老东西以前也算是个体面人,我们此来只是为了讨要受伤兄弟们的抚恤,也是为他们庆安堂谋一条生路,所以我想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一定知道事情该怎么做。”王校尉半眯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陆霄躲在暗处心中生恨,此时若非有任务在身,定会忍不住跳入厅中将这两个无耻之徒斩于刀下。
管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将军,庆安堂此时的确没有值钱的东西,如果将军能够放过在下与小少爷的话,在下愿意将庆安堂的房契相送。”
王校尉闻之不禁睁开了眼睛,却又立刻恢复如常道:“房契......一旦叛匪打进城中,这房契便如同废纸一般要来何用。”
其实他的心中早已心花怒放,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所以才故作推诿。他早前间已将庆安堂从里到外搜刮个遍,岂能不知道庆安堂还有没有值钱的物件,所以此次前来的目的,正是为了那一张房契。
管家道:“我听说叛匪进进城不会伤害百姓,更不会抢夺百姓之物,所以这房契应该可以保得住。”
那王校尉敢来庆安堂索取房契,也正是因为听说义军进城不动百姓一针一线的传闻。他眼珠一转道:“老管家,其实我也不想如此,以我与李掌柜生前的交情,能够保住你和你家小少爷的性命已是费了好大力气,也请你体谅我的苦衷。”
管家闻言,默默点了点头道:“在下晓得事情,这房契是我心甘情愿送给将军与弟兄们的。”
“你家小少爷那......。”王校尉犹豫着说道,毕竟那患有痴症的孩童才是王家现在的主人,于理法之上,转让房契还是需要他的同意才行。
管家低叹一声道:“小少爷那由在下应付,少爷尚且年幼,而且自幼患有痴症,等他长大一些,恐怕已经不记得这庆安堂了。”
王校尉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便难为老管家了。”
管家拱了拱手,道:“将军与这位官爷稍侯,在下这就去将房契取来。”
说着,已转身走出了屋子。
管家走后,那王校尉立刻露出阴谋得逞之后的兴奋笑容。
兵丁在旁也是喜出望外,王校尉之所以只带着他一人,是因为门外那些没有进来的兵丁并非亲信,而这个兵丁能够跟在王校尉身边,显然是得到了对方信任。
“将军我怎么觉得这老东西并没有说实话呢?”
王校尉闻言不禁道:“莫非你看出什么了吗?”
兵丁摇头道:“倒是没有,不过我们之前来过几次,搜到的财物并没有多少,所以我觉得,这老东西并没有说实话。将军细想,李忠义当初可是都城之中最大的药铺掌柜,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家底?”
王校尉道:“现在正值战乱,那些钱庄已经纷纷封铺,庆安堂的钱取不出来......。”
兵丁道:“我还是觉得这老东西没有说实话,要不然就让兄弟们将其带回去,几通鞭子下去,由不得他不老实交代。”
陆霄在屋檐之上早已气得双眉倒立,暗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句话果然没错。
王校尉摆摆手道:“用不着,就算这老东西藏了东西,现在这个时候也带不出去。而且等他交出房契之后,本将军便会将他和李忠义的傻儿子赶出这里,到时候就算他藏了什么也带不走,还是我们的。”
兵丁闻言,立刻奉承道:“将军高见,还是将军深谋远虑,已将所有事情考虑周全。”
这时候,管家已从外回来,双手捧着一方陈旧的盒子,里面装着的,应该便是庆安堂的房契了。
“将军请过目,这便是庆安堂的房契......。”
管家将木盒放在王校尉面前桌上,然后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卷有些发黄的纸卷。
王校尉明显有些抑制不住心头激动,连伸出的手都已带着微微的颤抖。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是足够他一生吃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将军,现在正值战乱,不知能否完成转让......。”
王校尉猛得一怔,立刻道:“无妨,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本将军,用不着你管了。”
管家点了点头,神情之中难掩痛惜之情。
“没错,这正是庆安堂的房契。”王校尉小心翼翼的将房契纸卷仔细看过,然后重新放入了木盒之中,然后向身边兵丁使了个眼色。
那兵丁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将管家拉到了一旁,冷笑道:“老管家,既然房契已经交了,我想你们是不是也该选个时候尽快搬出去了?”
管家早已知道他们得了房契之后,便会赶自己离开,点点头道:“在下明白,只是少爷这两日痴症愈发严重,整日里酣睡不起,我想请求将军与官爷,能否容我们再呆上两日?”
“痴症发作吗?”兵丁故意抬高了声音,目光已转向了王校尉。
那王校尉已收了房契,继续眯起了眼睛故作没有听到。
兵丁立刻领会其意道:“带我去看看!”
管家闻言,只能在前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那孩童所居后院,轻轻推开房门,果然看到孩童幼小的身子躺在床上。好在之前经过陆霄推经活血,此时尚未转醒过来。
那兵丁不放心,走上前去细细看过,见那孩童果然睡得香甜,又看到门外放着一个木桶,不禁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手机端 一秒記住『→m.\B\iq\u\g\\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那木桶是之前用来接取孩童吐出的淤血,虽然里面的污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木桶仍留在那里,以备下次继续使用。
管家闻言,立刻道:“少爷每次痴症发作便会呕吐不止,这木桶是用来接取少爷吐出的污物……。”
“好了好了……。”那兵丁显然不愿再听下去,立刻转身走出了屋外。
不一会便回到前厅,在王校尉的耳边低语一番。王校尉稍作犹豫道:“既然小少爷病情加重,那就让他们在这多留两日吧。”他故意将“两日”抬高了声音说出。
兵丁立刻道:“听到了吗?将军仁义,看在你们主仆二人可怜的份上,便留你们多呆两日。两日之后,我们再来!”
王校尉不等兵丁说完,已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