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刘叔,江家傩人的事情你给他们说了吗?”我见小陈一直在一旁啜泣,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连忙问刘叔道,心里担心他们以为自己遇到的傩人是鬼。
“不说能行吗?不说他两肯定早就活不下去了,以为自己遇到了鬼。”刘叔叹气道。
“唐老师,其实我和老何知道的也不多,我们被绑后便一直被蒙着眼,只是在被抓的时候看见一个披散着头发,头上戴着血红面具的傩人。”小陈声音虚弱地说道。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脸皮已经被割掉!”说到这,小陈眼里又冒出眼泪,泪水顺着她腐烂发黑的脸流下,混合着脓水滴答在地上,浓浓的一团发黄的悬浊液体。
“哎!可不是嘛!我们被抓后也不给我们一口饭吃,一直蒙着眼睛,昏天黑地的,也不知道在哪!”老何是典型的川郡人,虽然内心很痛苦,但并不妨碍他说话时的大嗓门。
“那你们又是怎么进到了墓里?”我赶紧问道。
“妈的,说到这个老子就来气,一定要将这帮人给绳之以法!就在今天上午,我突然感觉被一群人扛在肩上,还不待我缓过神来,江水便劈头盖脑的冲来,差点直接呛死我。”老何气愤地骂道。
“我也是,头套刚取就被拖进了江水里,而且恍惚中好像还看见一大群鱼!接着我就在石棺中遇到了老何。”小陈一边抹泪,一边补充道。 “鱼群?!”我惊讶地反问道,虽然不知道江家的傩人将老何和小陈他们藏在何处,但是小何在进入石棺前看见的鱼群,不正是我遇到的鱼潮吗?
“我明白了!我在江底的时候,先是听见了一大串咕噜声,紧接着便见到鱼潮。咕噜声实际上是老何呛水的声音,鱼群又正好阻挡我的视线,估计你们就是这个时候被放进石棺的!”我仔细思考着,小声说道。
弄清楚了小陈和老何进到石棺的原因后,我的内心也放松了许多,在没有弄明白之前,脑海中已经构想了无数种可怕的可能,甚至是与鬼怪有关。
“小陈,老何,你们找个帽子和能罩住脸的布,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准备出发。”我说道。
我对着刘叔悄悄给了个眼神,示意刘叔与我一起走出帐篷外。 “叔,江下有好东西!”我强忍着尸毒带来的疼痛说道。
“你先别管什么好东西!身体小命要紧!小马!把车开到五号帐篷来!”刘叔没有理会我说的好东西,拿起挂在腰间的对讲机说道。
“叔,江底有大量的明末清初时期的金银器,你们得尽快做考古清理工作,不然容易引来江家以外的其他盗墓贼。而且我在江底还开了个金代的石棺,里面文物也不得了,得抓紧了!”
“行啊,你小子,工地的事情你真的先别管了!先去把尸毒治好才是头等大事。”刘叔听了我简单的对江底情况的描述,眉毛轻轻地上扬了半分。
“轰隆隆!” 小马开着越野车向我们驶来,车尾携带起一阵尘土。
“好勒,叔,我们随时联系。”
“江家不会再打下面的主意!”我贴在刘叔耳边轻声说道。
我没有将印章的事情告诉刘叔,毕竟涉及到江家,不想把刘叔给牵扯进来。江家已经得到了他们想得到的,所以不会继续盯着江口沉银遗址,这对于考古工作能够顺利开展是个大好的消息。
“砰砰~” 关上车门后,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老何和小陈则带着农村常见的斗笠帽,帽檐下挂着一张麻布,正好挡住大半张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我让小马将空调调到了最低,希望能够尽可能的抑制尸毒的扩散。
或许是因为一车中三人都中了尸毒,所以车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尸臭味。先是伴随着酸味的恶臭,渐渐的变为一点甜香。尸体的味道很奇特,闻久了后人的鼻子便会适应,甚至会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香气。所以有些重口味的外国收藏家喜欢收藏尸体,一方面的原因便是对尸臭味的着迷。
小马不断吃着薄荷糖,使自己的头脑清醒。待汽车驶入高速路后,我递给小马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周家的地址:蓉城小南门,小筑医馆。
从彭山江口开车到蓉城市区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没过一会儿,一股疲倦感直冲脑门,在尸臭的奇特气味中,我打起了呼噜。
“唐老师,唐老师~快醒醒!”小马摇晃着我道。
“唐老师,你确定这儿能治好我们?”老何见我睁开眼,回过神来,焦急问道。
“到了?还挺快!”我摇下车窗,看了看外面,一副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一间临街的店铺外摆放着一个老旧的广告灯箱,上面写着:小筑医馆,传统中医,兼修西医,治疗各种内外科疾病,按摩,推拿,活血化瘀。店铺里前台玻璃柜子处坐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护士,玻璃柜子中摆满了各种西药盒子,在女护士们的身后则是一排木头柜子,柜子有许多抽屉,上面贴着白纸标着各种中药药材的名字。前台玻璃柜子一旁,摆放着一张同样老旧的墨绿色布沙发,明显可以看出被许多人坐过,沙发表面的布料中有着无法洗净的黑色灰迹。
小筑医馆的堂子不是很大,就像现在街边一般的社区诊所一般,前面是看病拿药的地方,稍向里一点的位置是一道玻璃门,玻璃门后是点滴室,可以看见一些年纪不同的人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也有护士正在给刚打完点滴的病人拔针。
“唐老师。。。。。。我知道我们没救了。。。。。。你也不能这样糊弄我们吧?这就一个普通的私人诊所,彭山那边街道也有,咱们何必还跑来蓉城。”小陈沮丧地呜咽道。
“小马,扶一下我,我腿已经没知觉了!你们跟我进去。”
“您好,先生。。。。。。您是一个人看病,还是。。。。。。?”一名女护士迎上来,先是打量了一会儿我和小马,然后又看了看装扮奇怪的小陈和老何。
“没病,就是过来吃点莲药,打点九针。”我说道。
“您。。。。。。您稍等片刻!”护士一听我这话,身体震惊得微微一颤。
“帮忙把卷帘门关下来,从现在开始不营业。”女护士对着一旁的其他护士说道,然后径直向点滴室里的换药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