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良博虚眯着眼,相互对视着,墓道里阴寒的气息,又多了一些凉意。
蜀七门与烧蛋一脉,是世仇,不死不休。
“呵呵,你难道认为,我只凭蛋烧得好,便能坐稳悟善社的交椅?”良博嘴角微微一斜,面色冰凉的笑道。
“周慕儿与你有什么约定,我不知道。。。不过,希望你心里清楚。。。周家,并不能代表蜀七门,而蜀七门必灭烧蛋一脉。”我缓缓说着,同时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站立的周慕儿。
“呵呵,你确定?等这头子伙完,出去瞧瞧再说吧!”
“对了,你不是还等着我告诉你谭南兮的事儿吗?想知道,就赶紧一块干活!”良博露出凶恶的模样,舔着舌头,说道。
“难道。。。陈鹏回去搬救兵遇到了麻烦?蜀七门真的变了天?”听完良博的话,我心里想道,“可能是他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提到谭南兮,我便来气,这次伙头子从找墓到现在,我一直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正当我准备与良博斗狠时,突然前方黑暗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坏笑声。
“咯咯咯咯!”笑声尖细,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伙完头子,咱们再算账!”我对着良博低声说道。
良博做了一个OK的姿势,迅速背贴着潮湿的墓道壁,对着我与周慕儿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上去看看。
“呼!真邪性!刚完一波,又来!”周慕儿轻吐一口气,纤手轻轻拍打着胸口,缓解着压力。
“咯咯咯咯!”
我将半握着拳,将掌跟抵住墓道壁,食指伸出,虎口放在耳朵附近,侧耳听了起来。这种方法是唐家的听音辨位,配合金石玉微功法,可以很好的听出黑暗中发出动静的东西在什么位置。食指主要感受空气中微弱的震动,拳头相当于一个耳机,无限放大音频。
“她在移动,往墓道深处跑了!”我说道。
“走!”良博回头望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双头马陆,咬着牙,对着前方打开手电,快步跟了上去。
城隍出行的队伍,随着墓道里雾气的晃动,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电筒光打在雾团上的朵朵昏黄。汉白玉石桥架在漆黑的水潭边,佛殿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然打开,里面似黑洞般,吞噬着光线。
“咚咚!”
“咚咚!”
“叮铃!”
当我们跑过石桥,脚步刚刚跨过佛殿门下涂红漆的木质门槛时,殿门处悬挂的红鱼青罄突然摇晃了起来,发出一连串声响,回荡在墓道里。
声音虽然很轻,但在无风的墓道里,一切的摆动,都会显得诡异。
“妈的!真邪性!”良博骂了一句,率先跨进了殿门。
电筒光照过去,白花花的一片,定睛一看,是一大群木棍支撑的白纸马,马头上披着沾满污泥的人发,做出鬃毛的感觉。白纸马围绕着一座半人高的黑色石台,石台上停着一口金丝楠木棺材,在灯光照射下,流转着淡淡金光。
“刚那东西呢?”良博紧张地问道,没敢直接上前走到白纸马群旁,而是靠着墓室壁站着。在这种黑暗幽闭的空间里,让自己的后背贴墙,可能是唯一可以增加一点儿安全感的方法。
我举起电筒,沿着墓室壁扫了扫,墓室的面积很大,电筒光很难全部照到。墓室整体像一座方顶的帐篷,顶部用青灰色砖垒砌,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现在没动静了,难道只是为了把我们引进来?”我低声问道,同时打量着木棺。
“不对,这墓有问题!而且很凶险!”我说道。
“什么情况?我怕了!”周慕儿靠得我很近,就差贴在身上。
“你们看墓室的形状,方顶帐篷模样的一般都得是唐以后的墓了,但这口棺材却是战国时期的!”我皱眉道,同时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因为这口棺,在唐家的金石玉微录里,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字,狐棺。
唐家先辈用血书的形式,在狐棺旁写了个简单的注释,但遇狐棺莫靠近,吞人夺命不留情。据记载,唐家伙头子死于狐棺之人,已过百数。
狐棺,不是指棺材里躺着狐狸,而是一种流行于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墓里的一种棺材的形制,也叫悬空弧棺。木棺用六面板合围而成,但左右两面的木板选用圆弧形且高度大于其他四面木板,合围成木棺后,左右的木板便会将棺材抬起,在底部形成一定的空间,呈悬空状。
因为两侧木板为弧形,棺底又悬空,所以被称为悬空弧棺。木棺的悬空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潮防虫作用,而它被唐家称为狐棺,并不是因为弧的谐音是狐。
如果去过湖南旅游的朋友应该有体会,湖南大部分在过去是属于楚地,而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是天下最为重视巫术的国度,所以现在一些湖南当地的学校、医院等,或多或少,都流传着一些灵异的怪事。
悬空弧棺是楚贵族大商才能使用的棺具,这些人在过去必定重视巫术,所以伙头子开这种棺,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性,而且遇到鬼事的几率极大,不论是多有经验的伙头子的老师傅,也不能估测开棺后会遇到什么,伙头子最怕遇到狐狸,因为墓里但凡遇到狐狸,多半是邪性的事。而悬空弧棺就像狐狸一般邪性,捉摸不透,所以唐家先辈便把它叫作狐棺。
“棺和墓不是一个年代呀!”周慕儿嘟囔道,紧紧拽着我的胳膊。
“咯咯咯咯!”
尖细的笑声,从狐棺后部的阴影中传来。
听起来,竟真有一点儿狐狸的坏笑声。
“遇狐棺,见鬼事!”我默念着金石玉微录里的血批,心里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鬼要缠人,逃不了,只能硬拼。
“干!”良博与我几乎同时动身,冲到木棺后侧方位,两道昏黄电筒光,直直照向木棺后部的阴影处。
“啊!”我和良博被吓得叫出了声,任谁在靠近棺材的地方看见都会受不了。
一个披头散发,全身青紫,长满尸斑的干瘦女人,背上背着一个蓝色布兜,里面装着一个已经腐烂发黑的小娃娃,头像是被什么利器砍砸过,脸部有着一些大小不均的窟窿,肉红色的尸蛆来回穿梭着。女人歪扭着脖子,闪着幽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们,咧开嘴笑,露出黑黄的獠牙。
“哇!”背上的孩子似乎被我们的叫喊吓到,突然一声刺耳的啼哭,响彻整个墓室。
几乎同时,周慕儿惊恐的尖叫声也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