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黑衣女子拽起铁陀螺,转身跳入江里,留下一阵涟漪。
顿时,“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长约两米的黑铁棺材从江里弹出,而后重重砸在水里,溅起层层浪花。
“真的是背,遇到个捞尸人,还碰见炸花儿!”我心里无语,抽出匕首,紧盯着黑铁棺材,只要不是在墓里,大白天的,这些邪性的东西还好对付。 华北一带伙头子的人,曾经流传着一句话,“黑铁棺,阴沉木,八字不硬莫靠近”,黑铁棺里面装的头子,大多数是非正常死亡,怨气极重,很是危险。
黑铁棺周身没有任何纹饰,看起来像一个大铁盒子,外表分布着斑驳的红黄色铁锈,晃悠悠的向竹筏靠来。
离得近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原来铁棺表面不是铁锈,而是棺盖处溢出的人血,夹杂着黄油脂肪,不注意的话,看上去还以为是铁锈。
黑铁打造的棺材,怎么可能浮在水面上?
我突然一个冷颤,难道,下面有东西托着棺材? “咚”的一声,黑铁棺材的一角撞得竹筏向一侧倾斜,我艰难的站稳,一只血手忽然从江水里探出,按在了竹筏边缘。
“啪嗒!”
“啪嗒!”
紧接着,竹筏边缘响起密集的拍打声,一双双血手抓握着竹筏,一时间腥臭呛人,碧绿的江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以竹筏为中心,变成血红,血水向四周蔓延。
“又不是我把你们钓起来的!别找我啊!”我看了一眼江边,只见碧波里隐约划过一道白线,那是黑衣女子快速游动劈开的水浪。 “此地不善!”我心里一紧,连忙向岸边抛出九幽丝,用力一拉,借着九幽丝的弹力,飞跃起来。因为弹力有限,我不得不在江面踏行,远远看去,有点凌波微步的感觉。
就在我刚跳出竹筏的一瞬,“轰隆!”一声巨响,原本停在江面的黑铁棺材直直的倒扣在竹筏上,巨大的重力压得竹筏破裂开来,发出刺耳的噪音。
竹片纷飞,水花四溅。
我双手用力拉扯着九幽丝,此时心里就一个想法,赶紧上岸。水面上跑着,就怕突然伸出一只血手,将我拉下江里。
“咿呀哇哇!” 身后响起一声尖啼,似婴儿在撕心裂肺的哭嚎,由远及近,感觉非常快。
我不由得回头一瞥,心差点跳到了嗓子眼。
只见一个身披着零碎百花衣的男童,全身沾满血水,头发凌乱,眼眶青黑,一双眼睛只有一个有眼珠,像是被人扎破,眼珠是银白色,有点珍珠的感觉,实际上是眼珠里的眼液积压导致。鼻子被人挖掉,只剩两个通气的小孔,嘴大大的裂开,嘴角像是被人用利刃开过,是正常人的两倍大,一口尖碎的灰牙,嘴里滴答着血水。
百花衣,是过去穷人家的孩童,刚刚出生,买不起新衣服,便去村里找其他邻居找点碎布,缝合成衣服。穿在小孩身上,因为都是各家里的零布,所以什么颜色都有,五颜六色的,像身上开满了鲜花,乡里俗话称“叫花衣”,为了好听,便叫百花衣。(巴蜀一带将乞丐称为叫花子)
有人说,恶鬼不上穷人家孩子身,所以过去城里的有钱人也会故意寻一件百花衣,给家里刚出生的小孩穿。数百年来,百花衣防鬼倒的确有效,渐渐的也成了许多地方的习俗。 殊不知,恶鬼不上穷孩身,但凡穷孩化恶鬼,便是至阴至邪之物。
男童双手作出拥抱状,脖子向右歪斜九十度,哭嚎着,表情麻木僵硬,向我贴来。
不待我闪躲,一只血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肩上,坚硬冰凉。
“嘿嘿嘿!”扭头看去,男童血肉模糊的哭丧脸正好靠在我脸边,发出凄厉的怪笑。
“啪!”的一声,我用力扇飞了男童按在我肩膀的血手,就像打在了铁板上,反震得手生疼。于此同时,我拼命拉扯着九幽丝,借着弹力,脚踏着水,飞速靠近岸边。
毕竟,这穿着百花衣的鬼娃娃已经够阴了,水又是至阴之物,阴上加阴,在水里很难斗得过。
随着我不断跃起,越来越多的披着百花衣的男童从江里冒出,都吊着一颗被扎爆的眼睛,吐出紫绿长舌,舔食着发霉生蛆的眼眶,对着我残忍的咧嘴。
“嗖嗖!”脚下江面突然隆起一股水浪,将我也不由得带了起来。江下有东西在快速游动,碧波里留下几道白色的浪痕,而浪痕的交汇处是黑衣女子。
布满鹅卵石的江滩离江心不是很远,大概三四十米的样子,黑衣女子的游速很快,刚起身上岸,只见她身后江里腾起三道水柱,三个浑身鲜血的男童也跟着跳到了江滩上,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吼。
“什么鬼玩意!”我一边大喊着,一边手拉着九幽丝,脚踩着鹅卵石,在江滩上滑行,带起一阵土雾。
“咔咔咔!”说来也奇怪,这些男童像是锁定了我一般,我滑行时它们也跟在身后,在江滩上奔跑着,只是姿势诡异,像是刚刚学会走路,显得很僵硬。不过也有可能,是男童尸体本身僵硬的原因。
长期泡在水里的尸体,会发肿发胀,外表触碰起来比较柔软,实际上因为吸收了大量的水,尸体会变得很沉。如果头子是个水尸,往往移动得比较慢。
但今天遇到的却给我一种不太寻常的感觉,他们的外表虽是尸体,但动作看起来,不像是天地自然造就的头子,更像是被操控的人偶。
我虚眯着眼,紧张地盯着五个呈围拢之势向我靠近的男童,破碎的百花衣随着江风摆动,一步一个血脚印。
我不停的后退,背部一痛,碰着了什么东西。
“啊。。。你!”一声娇喝。
我连忙偏头一看,入眼处,面纱滑落,女子正倒竖着柳眉,淡蓝色的眼睛透着怒气,明眸皓齿,朱唇琼肌,弯柔脸颊,微卷的长发上沾着些许带血的内脏,身上兰香夹杂着鸡血的腥味,纤手提着一个铁陀螺,作出一种砸人之态。
“喂喂!别别!”我赶紧制止她,“这不是炸花儿了吗?我这是救你!”
黑衣女子听见炸花儿一词,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声说道:“想不到你还挺懂,一人一半!”
说罢,黑衣女子提着手里的铁陀螺,在空中旋转着,留下一串黑色的残影,向面前的男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