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过铁丝网看到一群青春年少的模样正在球场上驰骋,想起曾经那些疯狂“花痴”的时光,竟觉得有些好笑。
我和阿越那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江树和杨恩越的手机号,变着法儿地给他们发信息,如果得到回复,就兴奋得满寝室乱叫,其他人一定觉得我们都疯了。
对了,我和阿越是对面对寝室。刚入学那会,我和她都加入了我们学院的新闻社,我是文字记者,她是摄影记者,从此就成了我们社团形影不离的金牌搭档。然后发现我们做什么事都那么合拍,直接升级为死党。那时的我们,单纯美好地不像话。 她的性格很可爱,一个字可以形容她,那就是二,但我偏偏喜欢她那么二。除了二之外,还有一点让我特别喜欢和她在一起,她做事特别大大咧咧,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这大概也是她二的缘故吧。
我一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又特别在意他人的眼光。用星凡后来的话说就是我一直都活得很拘谨。对,我一直是个拘谨的人,但其实我恨透这了这样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喜交际的原因。
然而阿越却是个例外,她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轻松的相处,所以我特别喜欢和她混在一起,跟她在一起后,我会觉得自己特别放松,也开始没心没肺起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我自己喜欢的样子。不然以我这样的性格,又怎会有那些疯狂“花痴”的时光呢。
我抚着铁丝网心想怪不得就算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会梦到她,真好。
我抬眼望了望记忆中球场的样子,那……那不就是江树么?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阿越:“有没有镜子,借我用下。” 阿越一向随身携带一面大镜子,随时随地从她大大的双肩包里拿出来照整理她蓬松得有些干枯的头发,我还曾为此狠狠笑话过她,她也从来不在意我这样笑她。
“你还知道要形象?”阿越虽觉得无奈,却还是把她的大镜子拿出来递给我。
对啊,她说的对,我要什么形象,这是梦里啊。我随手整了整头发便拉着她进入球场。
比赛还未正式开始,大家都还在热身阶段。大概是我的形象和球场上的小美女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然还引得江树也看了我一眼。最关键的是,他还朝我笑了一下,天哪,果然是在做梦,不然他这样的冰山男神又怎么会对我笑。
他可是江树,号称郁大江直树,妥妥的三高人群——颜值高,身高高以及IQ高。更可怕的是对待一众对他花痴的美女们,也都是江直树式冷淡。想起曾经给他发了很多不着调的短信,他大概到最后连我是谁都还搞不清楚,这些陈年往事现在想起来,竟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唉,不过梦么都是不走寻常路的,我又何必太在意。而且这可是在我的梦里,剧情应该是我可以随心所欲,反正又不用负责任。
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刺激,我的梦当然是由我做主了!曾经没有表的白又何不趁此机会圆一下梦呢?就算是梦也好啊。
恩,就这么干。
接下来一幕大概是我此生做过的最蠢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了,特别是在我得知这一切都不是梦以后,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他朝我笑了那么一下之后,我鼓足了勇气,在脑海中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梦而已,然后突然大叫起来:“江树,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以前还给你发过短信,只是你都没有理我。你大概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没关系,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叫林木,我林木喜欢你!” 全场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场上所有的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到我身上然后一动也不动。我一向是个不喜欢引人注目的人,大概是因为自卑。但是如今在梦里,我并没有觉得引人注目是件多可怕的事情。而此刻的江树,他正深情地望着我,朝我款款走来。这一幕不就正如偶像剧里般的浪漫唯美吗?下一刻他一定会深情款款地告诉我:“林木,我也爱你!”
只见一个圆圆的橘色的东西突然砸向了我的脑袋,顿时天昏地暗,在倒下去的一瞬间,我心想:这梦是要结束了吗?怎么每次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做个梦还不让人好好做!
啊,头好痛。
我感觉此刻像是坐在一辆马车上一样的颠簸,旁边还传来阿越说快点快点的声音。不会还是在梦里吧?这该死的梦这么逼真。我偷偷睁开双眼瞄了一眼,什么鬼,一个男人正背着我跑着,而这个人正是——江树! 他不是要比赛吗?他背着我干嘛?是谁砸的我?是江树?还有这梦连贯性怎么这么好?
我脑袋中有无数个问号,想当初我也妄想过他就是我的江直树,无奈竞争对手太多,自己也确实没有袁湘琴的毅力和实力,他的冷漠让我最终败下阵来。
可如今……不管了,既然在梦里,就让我好好享受他宽广平实的后背吧。
我假装还在昏睡中,头微微靠着他的肩,这感觉真实且温暖,没想到我还能在梦里靠在我初恋情人的肩上,真好。
正当我陶醉其中时突然听到有个声音说:“树,她好像醒了。”
江树停下来,正想确认我是否醒过来,我一个踉跄从他背上跳下,回头一看,说话那人正是杨恩越,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讨厌。以前讨厌,现在在梦里更是讨厌。我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回事,做梦还不让人好好做吗?”
“同学,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还有比赛。”江树一脸冷漠地说道。
同学?就连做梦,他都不记得我的名字?而且我刚刚明明自报姓名了好不好?莫名就觉得生气,反正做梦呢,不管了。
我一脸不屑地抬起头,似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感,轻蔑地说:“同学,什么同学?我不叫同学,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叫林木,你怎么回事啊?听不懂中文吗?别以为我现在还会像以前那样怕你,现在可是姐姐我的天下,我想干嘛就干嘛!”
说完,我突然一只手一下揪住了江树的下巴邪恶地笑道:“来,给姐姐我笑一个,让我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笑,还有是不是你拿球砸我脑袋?”
“你疯了,大木……”阿越在旁边一直试图阻止我,但现在大概地球上任谁都无法阻止我了。
我转头安慰阿越:“阿越,不用怕,这是我的地盘,那个什么,你不是喜欢杨恩越吗?那个谁,讨厌鬼,我们阿越喜欢你是你的福分,好好珍惜听到吗?”
“什么?大木,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喜欢一个什么杨恩越了?再说杨恩越谁啊?疯了,疯了,真疯了,你们别放在心上,呵呵。”阿越连连对着他们解释道。
“这位同学,杨恩越正是在下,你喜欢我?”杨恩越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阿越。
江树显然因我说的话愣在那里,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江树抓住我揪着他下巴的手冷笑了一下。然后自然是理都懒得理我便和杨恩越一起走了。
好尴尬的氛围,说起脑袋,真的好痛。
阿越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竟一时忘了来扶我,虽是梦,我自己也莫名觉得尴尬以及没底气起来,毕竟我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人,从来也不敢轻易得罪人。
正欲走时,发现脚上的拖鞋还坏了。阿越赶紧过来,无语地给我竖了个大拇指说道:“木木,你今天真牛,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魄力!在下实在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但是!”她突然声音提高了好几度扯着嗓子叫道,“你再有魄力,你也不能说我喜欢那个什么恩越啊,我都没见过他好不好,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跟范雷在接触……唉算了,看我不弄死你!”说完,她双手开始掐起我的脖子来。
头?头痛,为什么这么痛,不是说梦里是没有知觉的吗?我看着面前的阿越,她的头发丝,她说话的气息,她手上的温度,她此刻狰狞的神情……这……这真的是在做梦吗?
“阿越,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我有些恍惚,幽幽地问道。
“做梦?你别吓我啊,你今天的样子怪得很。”她缓缓放下掐着我脖子的手,又把手背贴了贴我的前额。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九点半了,怎么了?”
“不是,我说的是现在几几年啊?我们读大几啊?”虽觉得好笑,可还是问了这样的问题。但明显阿越并不觉得好笑。
“大木,你不要吓我啊,你头不会撞坏了吧?”看得出她是真的担心我,“现在是2007年啊,昨天我们军训刚结束,你还记得不?不过你发了几天的高烧,基本跟没参加军训一样。”
“发烧?我不记得我大二军训的时候发烧了啊?”我努力回想只觉得头痛欲裂,又问道,“那,那你认不认识沈星凡?”我急切的问道。
“沈星凡?谁啊,不认识,这名字也太好笑了吧,心烦哈哈。”她被自己的冷笑话笑到了。
“对啊,他就是那个一直让我心烦的人,因为他就是我的大烦人啊。”我自演自愿地喃喃道。
“算了,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说完,她就拉起我要走。
我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吗?那我是怎么穿越的?发烧?梦中的白影又是谁?
我把坏了的鞋扔进垃圾桶里,赤脚走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里,就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旧时的滤镜,只有我一人格格不入。
我不禁问自己,那我是2020年的我,还是2007年的我?如果我是2020年的我,那2007年的我到哪里去了?2020年的世界里还有没有我?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想象不到2020年那个世界里的他会是怎样的一片狼藉。
我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来气。
我抬头望了望天,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然后我眼前一黑,耳边听到阿越大叫一声“大木”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越心情:今天是中元节,林大木不会…… 不会的,不会的。
江树心情:林木?为什么觉得她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