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自己因吃太多饭而微微鼓起的胃,表示很满足。
他却盯着我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是不是——”我环顾了下四周,都是人,这样机密的对话一定不能被谁听了去。
于是我抓起他的手走出食堂朝他挤了挤眼说道:“那个,要不我们找个私密性强一点的地方?”
他皱了皱眉,而后又舒展开来说道:“不知道图书馆的楼顶私密性够不够强?”
图书馆楼顶?我噗呲便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疑惑道。
“你不知道?从前有两个傻子,大夏天的跑去图书馆楼顶,说是当晚可以看到流星雨,然后在楼顶喂了一晚上蚊子,最搞笑的是别说流星雨,就连一颗星星都没看到。还有更搞笑的,凌晨的时候有一老师上楼顶来据说也是看流星,然后那老师以为这两傻子在那里搞什么不正经的勾当,还被狠狠地教育了一通。你说好不好笑?”我越说越觉得搞笑,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的这两个傻子是我们吗?”这些词从他嘴里不紧不慢地吐出来。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所以我猜对了?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在学校西大门,而不是湖边那条路上;为什么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是谁,他便知道是我;为什么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就爱上了我……
林林种种。
他拉起我的手,朝图书馆走去,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好像他就是那个拥有了我们这些年记忆的他,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到了。”他轻声说道,顿了顿,又继续问道,“这里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我瞪大了眼:“你……你到底是谁?”
他俯下身来冲着我笑了笑却又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还能是谁?”
我有些恍惚,脑子里更是比一团浆糊还乱,然后我听到自己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你跟我一样是从十三年后过来的?”
这次换他惊愕了,他皱着眉望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只不过短短几秒,他便像是释然似的,嘴里还嘟囔着:“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我有些诧异,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那一双似朗星的眼突然温柔得像羽毛一般将我包裹住:“所以你对我说的那些梦话其实都是真的?”
“梦话?什么梦话?”他说的话越发让我觉得一头雾水,就好像这段时间有另一个我与他有了一段不同的际遇。
他嘴角微微荡起,用手轻轻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嗤笑道:“傻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如何勾引我的吧?”
“我我我什么时候勾引过你,你不要乱说!”我吞吞吐吐地说完赶紧背过身去,躲开他有些挑逗的眼神。
“如果不是你主动勾引我,我又怎么会对别人的女朋友有兴趣呢?”他继续戏谑道。
“我又不是江树的女朋友!”
“我当然知道。”他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温柔,声音也像冬日里的暖阳般温暖起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你时,你问我的那句话吗?”
我努力回想:“木星?”我脱口而出。
“对,你问我喜不喜欢木星?当时我有些迟疑,却还是说了喜欢,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那时我简直觉得自己怎么傻到被你一个深夜的电话所骗。”说完他又笑了,好像是在笑自己的天真。
而我已经被彻底弄晕了,只是还未等我开口,他又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从那第一个电话开始,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接到你的电话。你说你叫林木,我叫沈星凡,所以你对木星情有独钟,好像木星就是我们的暗号;你说你不是江树的女朋友,你是我的……”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望着我的眼也开始看向别处,又低头微微笑了笑。
额,我自是知道接下去的两个字是什么,我吞了吞口水:“你你接着说。”
“刚开始我觉得你像是在戏弄我,后来慢慢地我发现白天的你对你自己晚上说的话貌似毫无印象,我查了很多资料还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梦游症的其中一种症状,主要是因为压力大,焦虑不安及恐惧情绪所导致。我不知如何帮你,只是每次你给我打电话我都静静地听你讲。你讲的那些话有时是我们白天发生过的事,有时又是一些属于我们俩的却又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再后来,我开始觉得你口中的那个星凡好像就是我自己,你说的那些事慢慢变成了我的期待……所以你还不承认是你勾引的我吗?”他笑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略微挡住我眼睛的刘海拨到耳后。
“怎么可能,我可从来不梦游的啊?”我还是无法相信他说的这一切。
“怎么不可能,不然我怎么会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电话。”他坚定地看着我。
我努力回忆了下,突然想起他问的哪句“是林木吗?”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
“好啊你,搞半天你早就知道是我了,亏我给你打电话之前还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你竟然还假惺惺地问我‘是林木吗?’,把我吓得半死。”我阴阳怪气地说道,又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胸膛。
他一手迅速地抓住我的手,却反咬我一口:“你才把我吓得半死,你每次给我打电话都是半夜,那天还早,你打过来我一时慌张就挂了你电话,没想到没过几分钟,你又打过来,却又不说话,我这才问你是不是林木。”
“那你明知道是我,你还问?讨厌!”我假装生气。
“我哪里讨厌?”
“你哪里都讨厌~”我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讨厌你还喜欢我?”他俯下身来,离我更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每天!”他嘴角噙着笑顿了顿又说,“哦,不对,你说的是‘我爱你’。”他说最后三个字时格外深情且温柔,就好像那是他酝酿了很久对我表白说的话似的。
我一时被他触动,怔怔地看着他。
回过神来时, 发现我竟不知自己每天给他打这种肉麻兮兮的电话,现在回想起来,霎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在他面前毫无隐私。
我尴尬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道:“那你还吃江树的醋。”
“我不应该吃吗?你都要出轨你的暗恋对象了,我还不能吃醋吗?”
“沈星凡,你是不是皮痒了?”我这得的是什么鬼梦游症,竟然什么话都跟他说,我像是被看穿似的,有些恼羞成怒便又抡起拳头来想要打他。
他又一把抓住我,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低头看着我说:“以后的沈星凡是不是每天都要过这种水生火热的日子?”
我一把推开他,噘着嘴说:“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他过来抱我,俯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就喜欢水生火热。”
我靠着他的胸前,抬眼望了望天空,只觉得这大概是我来到这里后见过的最美的一个夜晚。
我闭上眼,享受着他的怀里的温暖,又低声问他:“那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害我还理直气壮地跟许颜吵架,觉得她一天到晚诬陷我。”
这样想来,确实是我误会许颜了,她之前说的那些被我认为是诋毁我的话也一定是真的了,这样想着心里便生出些歉意来。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不然我怎么能听到你每天对我说爱我呢?”他抱我抱得更紧了,“你知道吗?那段时间你每天跟江树在一起,我很生气,但只要晚上又可以听到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心里立刻就原谅你了。然后第二天又屁颠屁颠地跟在你身后,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就算知道白天的你对晚上自己说的那些话并不知晓。但那又怎么样呢,你住在我心里,好像并不是一件我能控制的事情。”他若有所思起来。
“那你今天为什么又跟我坦白这一切了?”我依旧闭着眼,享受着这样安静而美好的时刻。
“因为今天你在医院的表现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么一说,我便又想起今天在医院的尴尬时刻,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抽离他的环抱,试探的问:“你妈不会把我当成神经病吗?”
“那是肯定,哪有人一上来就叫妈的,虽然我长的是太帅了点,那你也不至于主动成这样。”他虽是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指不定偷笑着什么样了,还故意嘲笑我起来。
“什么?那你就没有解释下,这叫我以后还怎么见你妈啊?”我急得脱口而出,着实有些怪他。
“你还想着见我妈呢?姑娘家家的要矜持一点。”他直视着我的眼,一脸宠溺的坏笑。
这感觉就好像眼前的他正是那个陪我度过了十几年的他,从来没有变过。
我望着他,笑着笑着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下来。还好,他还在;还好,我没有把他弄丢;还好,他还是他。
他见我流了泪,瞬间慌张起来:“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还没等他说完,我便吻住了他的唇,他柔软又有些冰冷的唇。
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呆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瞪得真如铜铃般。
我慢慢离开他的唇,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没亲过。”
“你经验倒是丰富。”
“这就经验丰富了?那我经验还多着呢。”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
我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还不满二十周岁的小男孩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我尴尬地朝他笑了笑,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味道,只是他的脸上除了尴尬,更多的像是不开心。
“你干嘛板着个脸?”我疑惑地问道。
“虽然那个人也是我,但是却还是莫名有些高兴不起来,毕竟对我来说,那些都是空白。”他突然严肃起来。
我皱了皱眉,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在吃自己的醋?”
他垂着眼不说话。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爱吃醋,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醋都吃吧。这像是戳中了我的笑点,索性就放肆大笑起来。
他伸手过来捏住我的脸勉强挤了挤笑容说道:“不准笑!”
我很想憋住,但看到他吃自己的醋,生自己的气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我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不行,我实在是憋不住。你你干嘛?”
他突然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歪着头看着我。
见我这样问他,他便不慌不忙、一字一句地回我:“增加一点经验值。”
说完他慢慢闭上了眼,触上了我的唇。
我的双手僵在胸前,虽说我确实是经验丰富,但此情此景,又面对这样的他,我还是有些掩藏不住的紧张,他像是看破了我的紧张,吻着我的唇微微上扬了一下,伸手抓住我僵在胸前的手,慢慢将我的双手环抱住他的背。然后他像是奸计得逞般对我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双手轻轻撑着我的头,生怕我要逃走似的。
而我呢,刚开始的紧张也早已融化在他这个吻里。
沈星凡心情:我们之间缺失的那十三年会是我们新的距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