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二年元月,西域丘南地区一片紧张。
在青阀变法新政后的第十个月,周边武阀终于组建了“讨逆军”大营!
与青阀接壤的金阀、郑阀、鲁阀等五家武阀,以及不接壤的四家武阀,共九家,全部出兵。
丘南地区的武阀共有十八家,除了有八家相互打仗无暇他顾,或者距离太远之外,剩下九家武阀参与了青阀的讨伐。
本来,半年前就应该出兵的。
但,各级势力在对战后青阀十三郡的瓜分问题上,产生了重大分歧,直到达成共识,制定出利益分配计划,才开始出兵。
讨逆军的兵力,高达恐怖的三十余万人!
亲自和青阀接壤的两大乙等武阀,金阀和鲁阀出兵最多。金军出了八万骑兵,几乎精锐尽出。
鲁军也出了六万骑兵。
就算已经很弱小的郑阀,也挤出来两万骑。
各家推举距离青阀最远的乐阀宗室大将乐破敌为讨逆军大将军。
乐阀虽然是西域九大甲等强藩中最弱的下等甲藩,可在丘南地区却是唯一的甲等武阀,势力最强。
所以,哪怕这次乐阀只出兵三万,却在利益划分中好处最大。
乐破敌不光是乐氏宗亲,还是武仙级别的强者,有资格统帅三十万联军。
……
元月中旬,联军兵分四路,从青阀四面进逼而来,东南西北,皆有兵马。
元军下旬,三十多万联军全部进入攻击位置,只等一声令下,就一起围攻青阀。
青阀十三郡,顿时被四面包围。
北方的一路联军是绝对主力,高达十八万骑,驻军金阀和青阀之交的银水之北。
银水,是青阀和金阀之间的天然屏障。因为河水有毒,上空毒域强大,所以也算一道天险,但不是一定不能过。
这一路联军,也是联军统帅部所在,由乐破敌亲自率领。
十八万大军的营帐,排出去数十里,军势滔天。还没有融化的遍地积雪,以及料峭的寒风,也无法冷却这种杀意。
可以说,丘南地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了。
银水大营之内,一群气息强悍的大将和阀主,正在商议军务。
居中而坐的,正是乐阀武仙,联军大将军乐破敌。
两边是金阀之主金芒,鲁阀之主鲁玉落等人。
再下手,还有青主和姜药的仇敌:孟主孟炯,羙主羙丽坚,斑斓夫人。
这三人,都是被青阀攻灭的阀主,如今沦为丧家之犬。
乐破敌道:“按照我军方略,大军在明,行堂堂正正之举,逼青主和姜药抽调兵马抵抗,然后——”
“我家主公以准圣之尊,亲率我乐阀大批高手,攻入青凰城,诛灭青阀朝廷,让青阀群龙无首。这是暗。”
“所以,要将青凰城的五万大军引出来,便于我家主公诛灭青凰城。”
金主金芒道:“大将军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渡过银水么?青军这一年扩军备战,勤兵黩武,又将抄家之财用来笼络散修和将士,他们的兵力可不弱。”
“在下之意,是尽快渡过银水,分进合击,不要给青军太多准备的机会。”
“然后,一路诛灭他们的郡县官府,斩杀那些沐猴而冠的寒门官吏。”
乐破敌摇头:“不要给他们准备的机会?哼,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青阀如今有铁骑十几万,还有三万新编练的武尊兵,幸好还没训练好,不然这一仗我军很难打。”
“他们还有什么团练兵,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数量众多,也不可小视。”
“青军已经厉兵秣马半年了,还需要准备什么?别以为我们三十多万大军,四路出击就胜券在握。青军准备充分,又是本土作战,士气民心高昂,绝对不能轻敌!”
“我军虽说狮子搏兔,已是必胜之局,可光胜没有用,还要胜的干脆利落,胜的漂亮!”
“要最快的掐灭寒门散修的妄想,让那些寒门散修看看,反抗武家的下场会是什么。”
……
青军早就有所准备。
四路联军逼近青阀时,青主和姜药就开始启动计划了。
对青阀而言,本来这一仗很难打,也事关生死存亡。
青军主力只有十万。虽然新招募了八万新兵,其中还有三万武尊兵,可是仅仅训练了大半年功夫。
军阵训练,远没有完成,无法凝聚出合格的军域,也就是士气高昂罢了,其实没有多少战力。
在真界,军队没有训练出合格的军阵战域,就没有大用。如果把军队看成一个人,军阵战域就是一门战技。
你的战技都没学会,怎么打?
时间太短了啊。要是再给姜药几年时间训练军阵战域,这一仗就很好打了。
九家武阀抽调的三十多万大军,都是精锐老兵,军阵非常娴熟的百战之师。
真要说实力,联军远比青军强大。
而且,这三十多万联军,只占了九家武阀的三四成兵力。后期随着战事发展,九家还会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
就是一百万兵,九家武阀也能凑得出来。
联军的唯一缺点,就是来自九家,难以做到同心协力的配合。
但是,这一仗对于姜药而言,却又非常好打。
因为,姜药有三张王牌!
这一仗的计划,不光是要打败联军,还要打怕他们,为青阀争取宝贵的几年安心发展的时间。
………
元月中旬,姜药以丞相,太傅之尊,以都督内外诸军事,骠骑将军为名,受命率领十万大军,也就是青军主力,北上抗击联军。
剩下的兵马,留守青凰城和各大城池,坚守不住。
新军和团练,全部退入城中,依靠城防阵法,死守不出。
也就是,北方正面抵抗,其他三面,全部防守,将三路联军放进来。
所有的散修,全部撤入城中。
这就是姜药制定的坚壁清野。
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战略战术迷惑。
……
青凰城距离北方的银水,有三万八千里。按照万里马隔日休息一天,大军七八日就到。
元月二十一,姜药大军抵挡银水城。银水郡守率领郡守官员,隆重的迎接姜药入城。
银水城不但面临银水,还扼守住了两银山的山口,位置非常险要。如果不拿下银水城,那么就要绕行一个月,才能攻入青阀。
元月二十二,联军主力终于花了三天功夫,渡过只有少量青军防守的银水,以黑云压城之势,抵挡银水城下。
银水城这个边城,顿时成为丘南地区的焦点。
联军十八万,兵临城下。而姜药的大军也有十万人,虽然兵少,可是凭借银水城,足够防守了。
可是,联军根本没有拿下银水城的意思。
乐破敌的意思,本来就是将青军主力从青凰城调出来。等到青军主力调离了青凰城,准圣修为的乐主,将亲自率领一批高手,袭击空虚的青凰城。
等到青凰城被诛灭,前线青军群龙无首,不战自乱,再乘机一股剿灭。
这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最短的功夫,轻而易举的灭掉青阀。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的震撼人心,警告寒门散修。
所以,这一仗不能打成拉锯战,要赢得痛快,迅速,简单。
银水城头之上,姜药羽扇纶巾,端坐楼上,扬声说道:“我大青无罪,为何阀我?”
“哼,无罪?”一个阴沉的声音从恢弘的联军大营传来。
随即,一群人就出现在姜药视野。
竟然还有三个熟人。
孟主,羙主,斑斓夫人。
斑斓夫人随军出征,当然是为了对付姜药。她也已经晋升为毒神。她不算药师,而是个纯粹的毒师,所以她的毒域手段,绝不比姜药差。
“姜药,等本夫人抓到你,会拿你喂本夫人的毒虫!本夫人倒要看看,人字月票榜第二十五的存在,对毒虫有多滋补!”
斑斓夫人咬牙切齿的冷笑道。
孟主和羙主,也神色阴冷的盯着姜药。
“姜仲达!”乐破敌大声道,“你乃人字月票榜第二十五,如此年少便是药神,前途远大,为何要和青禄沆瀣一气,倒行逆施?”
“本帅怜惜你的药道天资,不愿杀你。若你愿降,本帅担保你没事,还能在乐阀享受荣华富贵,如何?”
在他看来,所谓变法新政,当然是青禄主谋,这姜仲达,不过是青禄的一把刀罢了。
所以,他想招降姜药。
姜药说道:“乐前辈,我大青与乐阀远隔千山万水,每年也没少了礼纲献上,为何兴兵伐我?”
乐破敌道:“姜仲达,老夫也不与你饶舌。降与不想,老夫给你三日答复。三日不降,等老夫攻下此城,鸡犬不留!”
所谓三日答复,当然是拖延时间。
等候阀主攻破青凰城,斩杀青禄,诛灭那朝廷的消息。
到时,再灭这支青军,就易如反掌。
现在,他才不会攻城。
十万青军,士气高昂,据城而守,城防阵法密集,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攻下?
姜药羽扇一挥:“苍髯老贼,皓首匹夫!欺我大青无人哉!何必空言大话?孤岂能怕你?”
“乐破敌!你名破敌,怕是名不副实!你垂垂老矣,时日无多,何不在家安享余年,却来此找死。”
“你可有子侄同来?孤怕无人替你收尸。堂堂武仙强者,总不能陨落异乡,曝尸荒野吧?”
说完,手中蛇杖重重一顿,立刻惹来阿九的不满。
“哈哈哈!”乐破敌哈哈大笑,“姜药小儿,好一张不知死活的惹祸利嘴!老夫何必与这等狂悖少年一般见识!到时莫要求饶才是!”
姜药站起来,用羽扇一指:“孤但坐此城,便是磐石铁壁,尔等土鸡瓦狗,插标卖首之徒,孤有何惧?”
“孤十万雄师在手,军心如铁,战意如云,怕你何来!哼,莫要全军覆没,匹马不得过银水!”
“姜药小儿!岂敢如此无礼!”金阀之主金芒指着姜药,“等攻下此城,寡人倒要看看,你这人字月票榜第二十五,魂魄脏腑有何不同!”
“就凭你如此无礼,寡人有言,我大金南下之日,便是你青阀血流成河之时!”
姜药一跺脚:“我不信!狗屁大金!狗脚寡人!只有我大青,哪有你大金!”
“丞相息怒啊。”官员和将主们一起劝道。
双方对骂一阵,姜药固然甘之如饴,可乐破敌和金芒等人都大感丢脸,懒得再和这种不知死活的黄口小儿逞口舌之利。
哼,等这小子听到青凰城被灭,青主被斩杀,那什么朝廷百官被屠戮殆尽的消息传来,还能不能如此大胆。
只怕到时,他的药道天资,也止不住他的屁滚尿流吧。
姜药冷冷看着乐破敌等人回营的背影,忽然阴森森的一笑。
很快,姜药就发出了两道飞讯出去。
“呵呵,这三张牌,只能打一次。既然只能打一次,那就一次多赢一点。”
………
大明山,大明殿。
“军师说,金军主力已经南下,此时乘虚攻打金阀东明三郡,正当其时!”
大器真人织锦说道。
两大将主季信和裴亢对视一眼,都是点点头。
大军师虽然有段时间没回大明山了,可定期都会和他们联系。
如今,大明山发现了不少灵矿和真石矿,数万军民的修炼和住房问题都解决了,大军师可谓居功厥伟。
“传锦衣卫指挥使奚山!”季信说道。
不一时,一个武宗初期的男子就匆匆而入。
“属下锦衣卫指挥使奚山,拜见三位将主大人!”奚山行礼道。
“雨农,大军师传来消息,说可以攻打金阀,你可有消息?”裴亢问道。
奚山回答道:“此事,属下正要禀报。如今,乐阀等三十四万大军已经出兵。”
“金阀出兵八万骑兵,境内只有三四万人了,防守很是空虚。不光如此,不远的鲁阀,也出兵六万骑,境内同样空虚。”
“属下以为,此时攻打金阀,完全能拿下东明三郡,甚至攻下金阀君城黑水城!属下猜测,阳山的商萱,也要攻打鲁阀了。说不定,她已经接到大军师的飞讯。”
如今的锦衣卫,已经初具规模,在姜药的理论指导和奚山的培训下,锦衣卫已经有了两百多个小有专业素养的特工。
他们潜伏在周边各阀,已经能搞到很多重要情报,尤其是军事情报。
“雨农,青阀的情报呢?青阀能抵抗多久?”织锦问道。
奚山回答:“青阀新朝的丞相姜药,已经率领青军主力北上,进驻银水城,和武阀联军对峙。”
“青军虽然兵少,可变法之后,士气极其旺盛,姜药个人的威信越来越高,他十万大军要守住银水城不难,只是…”
“只是这位姜丞相乃是了不得的少年天才,气魄之大,天资之高,世所罕见,不然也不能如今年少就成为药神,名列人字月票榜第二十五。”
“这样的人物,当然很聪明。可他竟然率领主力北上,实在令属下不解。”
裴亢心中有数,故意说道:“以雨农说,姜仲达这么做,有何不妥吗?”
奚山道:“乍看,没什么不妥。敌军大军压境,率大军御敌于境外,当然很正常。只是,姜药这样的聪明人,不该怎么做。”
“因为,乐阀之主乃是准圣强者!还有几个武仙强者!”
“有没有可能,乐主会亲自出手,趁着青军主力调离青凰城,亲率高手攻打青凰城,斩蛇之首?”
季信很欣赏的点头:“不错,雨农也知道谋略了。乐主很可能这么做。如果乐主这么做了,青阀就完了。青主一死,姜药也完了。”
奚山却是微微摇头:“三位将主大人,属下认为,青阀变法其实和青主没有多大关系,应该是那仲达先生自己的主张。通过分析,属于断定,姜仲达才是变法之渊薮。”
“至于青主为何如此信任他,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属下通过各种线索,分析这位姜丞相,发现此人手段环环相扣,谋定而后动,擅长借势借力,端的厉害非常,年纪虽小,却是高士!”
“此人绝不能以常理揣度。如此少年人杰,怎么可能以常人之法,来应对南下敌军?”
“别人想不到乐阀可能的后手,属于正常。可他要是想不到,那就不正常了。”
“所以,属下推测,姜仲达应该想到了这层,肯定已经有了对策。不然,他绝不会采用寻常之法,北上抗敌。”
“前一段时间,青阀发生刺杀姜药之事,杀手就是乐阀所派。姜药被乐阀刺杀过,以他的老辣精明,更不会想不到乐阀的后手。”
裴亢点头道:“那你说说,他既然应该想到这一层,应该如何应对?我都想不到,他还有什么办法应对乐主的后手。”
季信也说道:“是啊,乐阀就等同阳谋了。乐主是准圣,何人能当?青主不过是武神。我实在想不出,青主和姜药在大军压境之下,如何还有力量应对乐主。”
奚山目光闪烁,似乎早就思虑的说道:“三位大人可还记得,大半年前,大药丘深处,有人渡劫,西域第六位武圣横空出世?”
织锦目光一凝:“雨农的意思,是说那为新武圣,竟是青阀之人?可有什么证据?”
奚山笑道:“属下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事后,属下派人去了大药丘那位武圣渡劫之处,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那位大人,是一个人去深山渡劫的。没有带随从,没有准备协助渡劫的阵法,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位大人,不是出身世族豪门之人。他应该出身寒门。”
“而且,在他渡劫后的一段时间,武家纷纷派人调查,却没有结果。这也说明,他是有意隐瞒武家。”
“堂堂一位武圣,会是何等荣耀?立刻就会成为神洲有数的大人物。可他却可以隐瞒身份。为什么?当然是有所图了。”
“属下推测他的身份,反复思索,越发感觉,这位武圣或许和姜药变法有关。反过来说,姜药如此聪明,为何敢搞变法?”
“他的背后,一定有强者支持!而强者,绝对不会出自武家!所以,很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武圣!”
奚山说到这里,总结道:“属下推测,这是姜药钓鱼上钩的一计。乐主要是去了青凰城,多半就是死路。”
“乐主一死,武阀联军必定军心大乱。所以,我军应该立刻采纳大军师的建议,出兵下山,直扑黑水城!”
季信哈哈大笑,站起来说道:“传令,全军集结!出山攻打金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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