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随安把李明韫带到一个宅子门口,但并没有进去,不知是出于内疚还是孩子的倔强,他一点也不愿意面对他娘。
李明韫也没逼他,自己去敲门。
门敲了很久,还不见有人来开门,赵随安皱了皱眉,走上前拍门,还是没人应,他心里一跳,一脚把门踢开,走进去才发现,发现宅子里空无一人,他娘和阿扶不见人影。 “去哪了?”李明韫看了院子一眼,径直走向伙房,木柴已经烧没了,桌面都落了灰,应该早就走了。
“不知。”赵随安摇头,说了句,“可能……回去了。”
他坐在一条板凳上,“她们这次是来找我的,只是我不愿回去,她们或许失望了吧,就走了。”
李明韫“哦”了声,问:“她们回哪?贺州?”
“是。除了贺州,她们又能去哪。” 李明韫默然。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既然人不在,那走吧。”
“你准备去哪?”赵随安看着她,“回家?”
回家啊。李明韫觉得这件事很遥远,不过,不是因为她不敢,而是因为,她想多看看外面的风光。她总算知道为何文人才子多爱游历,那真的会获得更多的感悟和体会。
人生在世,一切如白云苍狗,忽然而短促。她不想浪费这大好年华,她不愿选择安逸,更何况,她还有事情要办,懂得越多,对以后想要做的事就越胸有成竹。 “我会去贺州。”李明韫定然看着赵随安。
一时默然。
赵随安“哦”了声,一笑:“去吧,贺州你应当没去过,去瞧瞧,看看那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你去吗?”
赵随安摇头,他绝不会回贺州。 李明韫抿抿唇,心里是希望赵随安能随她一起去,但赵随安不去,她也没打算劝他,让他一切都顺从自己的本心就是。
“此去贺州……”赵随安看她准备走,喊住她,“若是遇上了麻烦事,去找一个人,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
李明韫点点头:“谢谢。”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真不记得归辞这个名字了?”
她姨母留下来的剑穗上有随安二字,她总觉得跟赵随安有关。但赵随安又说自己不认识归辞,她就有些疑惑了。 “不记得。”
李明韫拿出剑穗给他,赵随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视线略过“随安”二字时顿了顿,然后摇头把东西还给她:“我没有这样的东西,不是我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李明韫也没有办法,想到马上要去贺州,若见到赵随安的娘,她可以问问她。
闽州的事告一段落,刘泉把陈恪死因写成折子上书朝廷,字字泣血,犹如陈恪亲言。
魏宿自判刑当日就离开了闽州,悄无声息的,听说离开时找了被吓得半死的长史谈话,但长史一问三不知,魏宿恼怒万分,气冲冲回了贺州。
崇利安安心心做自己的知州,等着上头认命新的知府过来。
李明韫离开的时候,绵儿找了过来,拎着包袱要跟她们一起走。她的祖父上月已经去了,如今只她孤孤单单一人,幸好上次看到李明韫出了公堂,绵儿立刻请求跟着她要报恩。
李明韫原先不答应,因为她身边不安全,但春雨说了,小姑娘一人在外,才是真正的不安全。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出城并不顺利,李明韫让薛衍去打听过,城门口有人在排查身份,她便换了身装扮,打扮成清秀男子模样,春雨和绵儿同样如此。
因为人多,他们分了三批出城,被盘问时说出早已想好的措辞,守门的官兵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一路往贺州方向而去,马车扬起阵阵灰尘,江灿坐在车厢里拉着薛衍说长道短。因为怕惹人注意,只留了李各李同和平剑三人驾车,其余人都坐马车。
经过锦州时,春雨跟绵儿说起了那个山寨,还说有机会带她去山寨住,绵儿又诧异又好奇,心生向往。李明韫听了只是摇头失笑。
“没有机会了。”她说道,“那个山寨已经被锦州府衙的人拆了。”
“府衙的人?”春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明韫跟她解释,“我们离开那日,有人上了山,身手还不低。我就想,反正都是要走的,何不趁夜离开,让他们第二日扑个空。”
春雨一愣,然后咯咯地笑了。
绵儿也跟着笑。
前面马车传来欢声笑语,让江灿不免对着薛衍发牢骚:“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早知道我就去跟平剑换了……”
还没说完,薛衍冷冷地看他一眼,“你想被抓?”
江灿太惹人注目,又特闹腾,李明韫特意要求他坐马车,免得被人看见。而薛衍,也是因为相貌惹人注目才被安排坐马车。两人都无奈极了。
“谁能抓我江灿!”
“闭嘴。”薛衍薄唇吐出两个字。
“归辞小姐,我要过去!”江灿抓狂。
贺州离锦州较远,中间隔了一大片草原,宽阔无比,有时候骑上半天,才能看到一个小村庄。越往前走人烟越稀少,他们经过一个州城时,发现人竟比不上闽州一半的人多。
“这地方小,人也少。”江灿靠着车窗对着旁边并行的马车说道,“归辞小姐,穹州是西部最小的州了。”
李明韫弯唇笑了笑。
江灿龇了牙,笑嘻嘻地说:“贺州就大,我此前去过两次,城里骑马都方便,一路都不怕撞到人。”
“贺州再过去两州就到连州显州了,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山和关看一看呢!”
江灿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李明韫笑着回应:“山和关?那里轻易去不了的,江灿,你若去了边界,也靠近不得山和关。”
山和关关于大盛边界安危,乃重要之地,有重兵值守,不会让无关之人靠近的。
江灿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我就带兵打仗,燕人时来进犯,我江灿就驻扎在山和关,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少年志气就是如此,江灿此人过于桀骜不驯,有时是缺点,有时也有益端,这样说来,倒显得他意气风发。
李明韫扬眉一笑:“那得称你一声江将军不是?”
江灿挑眉神情得意地点头,理所当然应声“那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