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堂之上被陛下训斥,退了朝又被李至渊嘲讽,第二日宗大人便告了假,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在家休养。
朝文帝大手一挥,让他回庆州老家好好休养,宗大人听闻此事,直接晕了过去。
大家都知道宗大人得罪了陛下,也不敢劝,只在心里默默地同情。
有人大胆地看了眼太子,却发现他也是垂目不语,故而有些失望。宗大人对太子殿下最为衷心,可如今出了事,太子连出面说情都不愿意……
一些原先想站队太子的人见此便收住了投靠的心思。
退朝后,朝文帝接见了李志渊和邵祁之,命他们二人选出合适人选代替宗大人,然后拟旨将齐荀和林俊调去六部任个小职。
朝廷的风向一变,巴结李家和邵祁之的人多了不少,言相一流的门槛反而冷清许多。
京城的花开了又开,转眼便到了六月。李明韫换上了时兴的夏装,面容白皙,挂着笑,如欣欣向荣的山花,站在人群中间亭亭玉立。
“妹妹长高了不少。”李明邺比了比李明韫脑袋,又指着自己胳膊处,“二哥记得,前年还指到这呢。”
李明韫瞪着他。
“我哪有那么矮?二哥,你怎么和四哥一样?”她撇嘴说道。
李明邺哈哈笑了。
李明韫看着他。来京城多日,二哥竟一点也没问她去了何处,也没问她做了什么,好像之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一样……
她心里疑惑,但又不知该怎么问,所以一直没问。
“看什么?”李明邺说道,“你想夸二哥对不对?”
“二哥,你为何……”
“不为何。”李明邺打断她的话,“如今,你就是我妹妹,妹妹来了,我自然高兴,不用想那么多。”
他说完,转移了话题,“弟弟已经会点武功了,年前我回光州,发现他每日都会习武,手臂可结实了。”
李明韫一笑。
“明维真厉害。”她说道,“他如今也长高了不少吧?”
“还是那么矮。”李明邺嫌弃地拿手比到自己胸膛的地方,“以后怕是个矮冬瓜,我跟他说了,吃菜莫要挑剔,他光吃饭不长个……”
李明韫哈哈笑了。
“他还小嘛。”
李明邺撇嘴:“都十多岁了还小,过几年媳妇都能娶了。”
李明韫又笑了,调侃道:“二哥你何时给我娶个二嫂回来?”
“……”李明邺翻了个白眼,“妹妹,别让你二哥遭罪好吗?二哥还想多自在几年。”又叮嘱道,“千万别提起这件事!”
李明韫哈哈大笑。
“在说什么呢?”不远处,林俊和齐荀等人迎面走来,因为之前都是翰林院的,他们也与李明邺相识。
“没说什么。”李明邺警告地看了李明韫一眼,李明韫努力绷住笑。
林俊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李三小姐笑成这样?李三小姐,你这是在笑吧?”
他问得好奇怪。李明韫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是在笑嘛。”林俊非要执着于李明韫笑不笑,这等没眼力见让李明邺忍不住斜他一眼:“你来着干嘛来了?户部是少了你的事做?”
“……”林俊说道,“今日难得清闲,我便邀几位好友出来。”
李明邺“哦”了声。
林俊转而看着李明韫:“李三小姐,夏日荷花要开了,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好。”李明韫笑道。
“对了,想起荷花我便想到去年齐兄写的一篇文章,真是字字句句都是精品……”林俊提起这件事就停不下来,跟李明韫说了一刻钟,李明邺总算是听出点门道来。敢情是他们要打他妹妹的主意啊!
李明邺顿时看着一向顺眼的齐荀都有些挑剔。
好不容易等林俊说完,李明邺抚掌说了句“好”,拖着李明韫很快离开。
“妹妹,二哥要告诉你,千万别看别人表面,你瞧着他和善友好,他背地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李明邺告诫了李明韫一路,李明韫听得似懂非懂,不时问道,“那怎么才能知道这人是真好还是假好?”
“……”李明邺一噎,想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最后索性说道,“你还小,不好分辨,若是遇上这种事,来找二哥,二哥最会看人。”
李明韫乖乖点头。
……
刘泉带着山匪和药草来到镇州,恰好解了昌平侯燃眉之急。要知道,此时他既缺人又却药草。
“我们的人已经有不少都中了毒。”他跟刘泉说道,“燕人也损失惨重,但本侯看,他们过不久又会攻过来。”
刘泉已经把这些事了解地一清二楚了,闻言点了点头,依燕人秉性,不出二日定会进攻。
“朝廷派的一部分兵马已到闽州,正往这边赶来。”昌平侯说道,“如今这镇州最后不到两万兵力,而城外有五万燕人,他们人太多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刘泉看着他,“下官在路上收到平王殿下的信,他让我们再撑十日,他正去往梧州找永王殿下借兵。”
永王是先帝六子,手上握有梧州两万精兵。要是得到他的助力,必定事半功倍。
“十日……”昌平侯说道,“若是燕人的毒烟有解,十日估计是没问题,但目前来看,药草只能稍作缓解,不能完全克制毒烟……”
“下官已让炭炭和欧阳大夫去想办法研制专门的药物来克毒,炭炭那边有一些珍贵草药,说不定用得上。”刘泉神情紧绷,目前来看,最差的后果便是城门被攻破,他们和燕人死拼,但那样城中百姓就会有性命之忧,燕人最擅长大肆烧杀,他们不一定能救的下百姓。
昌平侯点了头:“如今克制毒烟是最要紧的。”
他想了想,看着不远处随意坐着擦刀的赵随安,好奇一问,“刘大人,那位是何人?看上去身手不错。”
“他说他是山匪。”刘泉说完,见昌平侯面色平静,又笑了,“这山匪可不简单,那时各州山匪横行,他带着手下一路过去收拾别的山匪。后来因为燕人来犯,山匪全往皖州那边去了,他又去皖州剿匪……”
“哦?”昌平侯来了兴致,“本侯刚来西部时,曾听说有一些山匪往锦州方向去了……”
“对,就是他们。”刘泉面露赞赏,“他们还和锦州兵防营打交道,如今是这边出了事,他们留了摊子给兵防营,自己过来这边的。”
“大人是如何认识他们的?”
“这……”刘泉叹一声,“说来惭愧,下官受伤昏迷了多日,差点性命不保,要不是他们,下官就死了。他们是下官的救命恩人。”
他看着昌平侯,“侯爷,莫要因为他们是山匪而看轻他们。”
“本侯自然不会,本侯最欣赏这种人。”昌平侯笑着说完,又道,“不过,山匪这个身份的确对他们不利,本侯看呐,他们人不少,又颇训练有素,可以组建一支军队。”
“真的?”刘泉大喜过望,他也是有这个想法的,只是由昌平侯提出,份量更足一些,“那就太好了,多谢侯爷看重。”
“本侯就是欣赏他们而已,不过,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啊,本侯看那人,是个有志气的,”昌平侯看着赵随安,“他似乎不太喜欢朝廷的人。”
“他是外冷心热,侯爷莫怪。”刘泉解释道,“下官早就旁敲侧击过,您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想办法办妥的。”
他说完,恭恭敬敬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