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殿下...复活了?”
刘伯温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李渔,这个六朝中排名靠前的智者,此时讷讷不能言。
当年旧事重上心头, 六朝人间的强者中,或许有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谁也不会出手。
强行把一个死人复活,已经触及到了轮回的禁忌,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人皇之子,会让天劫的威力千倍万倍的增加。
“你还是太年轻,你以为躲过了规则,殊不知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规则的锁链已经将你拷牢了。”刘伯温终于打破了沉默,他叹了口气说道:“历代大良贤师,都要逆天而行,以为自己可以打破规则,但是这些举世无敌的强者,最终有几个活了下来?”
李渔笑了笑,“你说的锁链,对我来说,就是下一个瓶颈。”
他一直在遵从自己的道心做事,所以即使为了所谓的仙途,强行改变自己,那么他也走不到最后。按照李渔如今对道的理解,放弃本心,或许能很快走向一个高峰,但是却并不可取。 甚至那样的话,失去了自我,太平经不选他,能不能修炼都是一个问题。毕竟这世道有资质,却没有门道修炼的人,是多不胜数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自己这样,喜欢传道,喜欢帮年轻人一把的。
很多的修士,都是修为越高,就变得越自私。尤其是见惯了亲朋旧友的离去,就会把人间感情看的很轻。
他们太看重自己的修为了,对其他的事尤其是比他们弱的人的事,都漠不关心。
所以天下打成一锅粥,民不聊生也好;瘟疫横行,十不存一也罢,站出来都是大良贤师。 刘伯温继续浇花,不再说话,这也是一种态度。
李渔清楚,刘伯温的意思是不打算参与其中,虽然他是大明的开国功勋,和朱标和是老熟人,更是当年从阎罗殿手里夺人的直接参与者。但是刘伯温很明显不想掺这件事,朱标复位与否,他都不会出手。
李渔本来也不是来找救兵的,对如今的大明来说,不缺一个刘伯温。甚至徐辉祖,都比刘伯温重要,因为他们计划不是推翻一个王朝,而是巧夺皇位。
这次的政变,不需要奇谋诡计,不需要精兵强将,不会打仗也不会死太多人。
只是布置下大幕,在适当地时候,让主角闪亮登场。然后在京中,控制住最紧要的那批人,最后顺利让朱标继位。 “当初明太祖要留下爱子的魂魄,先生也参与其中了吧?”
刘伯温苦涩地点了点头,说道:“悔不当初啊,对大明甚至对太祖皇帝,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他陷入了回忆,呢喃自语道:“其实当时并非只有太祖有这个想法,大明开国之处,文臣武将都是人中龙凤,各个桀骜不驯。而他们都是真心钦服太子殿下,所以这件事当时是众望所归。只不过大家都没有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以至于整个大明的国力都被耗的七七八八。”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前尘旧事,老夫本一辈子不愿意再提起,只不过殿下他死而复生,让人不胜唏嘘。若是有机会重返大明,老夫也将会见他一面,除此之外,对大明老夫已经再无挂念。土地子民还是那个土地子民,但是我们这些老东西,本不该再出现在大明了。”
李渔没想到老头这么深沉,他口风一转,问道:“陛下这段时间如何?” “你要是问治国之策,她是半点没学到,不过她身边那个薛宝琴悟性惊人,很多事一点就透。你若是问修为,她早已经是仙人境界,比我还高一些,不出所料甚至超过了你。”
李渔呵呵一笑,赵福金的境界,是他一手打造的,但是不可否认,融合了补天贪石和御灵堂教主毕生掠夺的别人的修为,再加上那个空前绝后的天劫,如今福金的修为确实深不可测。
她是大宋的女皇,又有如此高的修为,地位十分稳固。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她治理国家,没有什么不好。一个实力超群的君主,实际上是不需要事必躬亲的。对于大宋,李渔明显上心很多。
大宋和大明不一样,这里是自己的基本盘,大明的事失败之后,最多不过是带着原班人马逃回大宋,只要有大宋在,自己在外面做什么都有退路。
李渔抱了抱拳,离开这个小院,准备去见一见福金。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小丫头了,不知道她当了一段时间的皇帝,还是不是那么调皮、贪吃、嗜睡...
刘伯温没有回头,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放下花洒,坐在了栏杆上。
好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刘伯温倚着亭子内的柱子,浑浊的目光看着大明的方向,远处的朝霞如同金针,刺破云层。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大家聚在一块,是真难,但是也真不怕。
就像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年轻人,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拦路的是神仙,也敢举起兵刃来砸烂他的狗头。
一个个的强敌,都在他们面前倒下,鄱阳湖的陈友谅,金陵城里的张士诚,都是不世出的枭雄,最称职的敌人。
一路上哪一场恶战不是酣畅淋漓,直到开国那一天,一切如梦似幻。
徐达、常遇春、胡大海、蓝玉、李善长、李文忠...
曾经的大明不必大唐差多少,都是将星闪耀,名臣荟萃。
李家是世代王侯,李世民是褐裘公子,当时太祖和手下一帮弟兄,都是草根泥腿子出身。要不是中间隔着一个柴荣,两边都想较量一番。
那时候朱元璋和李世民都很尊重柴荣,而且他也确实不好惹,所以六朝中出身最悬殊的两伙人,没有正面打一架。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大明在几年内,快速衰弱。而大唐则蒸蒸日上,成为六朝第一强国。
如今,只剩下这个远走他乡的老头,看着年轻不知畏惧的后生,发出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