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子晟把门带上前,还留意地往外看了几秒钟,见没啥动静,这才放心地把门带上。
然后……诺大的书房内,三人鼎立,未响起只言片语。
在安家,而且还是安爸爸面前,董子晟觉得还是沉稳一些吧,少说话,多看。
在这安静的这小会儿,凌恒内心何尝不是煎熬。来之前本就是紧张,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让安歌担心。
但是……现在,比以前在卓亚谈的任何一种大型合约的紧张感和危机感都要强烈。不自觉地轻转了转左手腕上的表带。
凌恒的表面依旧是以往的模样,但是面对安爸爸的这赤裸裸的打量,他……怕是快坚持不下了。
安爸爸的内心如一头狂啸的狮子,一堆愤懑不平的话,巴拉巴拉跳脱个不停。
就你这臭小子,也敢打我家女儿的主意?安歌那什么眼力见,七年都过去了,还还是重归于好?不行,今天这个恶人我是当定了,就当是为了女儿,为了女儿以后的安定快乐的日子……
安正业那冒着怨气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凌恒,一言未发。
董子晟站在一旁,尴尬地说话也不是,走更不是了。站吧站吧,看看谁能更沉得住气。
显然……先沉不住气的是,登门拜访还得拐走安歌的人。
凌恒从安正业说要和自己谈话的时候,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人在屋檐下,况且还是这样的屋檐,还是要打起斗志来。
“伯父,我知道您对我和安歌以前的事情还心有芥蒂,我……”
凌恒话末说完,就被安正业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给打断了。
“我不会同意你和安歌在一起的,更不用提结婚了。”
突如其来加上直接了当的表明态度,凌恒一时间语塞,没了回应。
顿了几秒钟,他说:“伯父,我还是斗胆问一下原因。如果是因为七年前的事情,我很抱歉,给安歌带来这么大的痛苦。但我对安歌不管是从以前还是到现在都是认真的。”
安正业听完,不禁冷哼了哼,说:“就是因为你是认真的,我才更要反对。”
董子晟站在一旁,暗自消化两人的对话内容。对于凌恒和安歌的过往,那个时候,他在国外,所以,很完美的错过了。后来多多少少也有些“流言蜚语”的拼凑,大概知道五六成罢。
安正业继续说道:“从七年前,就是因为你,安歌的日子才过的这么不安宁。安歌以前是什么样子,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你再看看现在,她变了多少!”
提起这个,安正业的火气倏忽间蹿了起来。他的女儿,比以前不爱笑了,虽然回到家里,还是会对他和她妈撒撒娇,但为人父,为人警,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不仅仅是生活上,还有工作上……
在安正业心里,早已敲定,这样的局面差不多都是凌恒造成的,这样的人,他怎么能放心……
安正业说的不错,他的安歌的确是变了很多,七年后,他俩刚见面的时候,确实是变得“沉稳冷静”了很多很多。
“伯父,我很抱歉。”
安正业没有搭理他的抱歉,在他看来,毫无意义。就像身为一个警察,看到抓到了的犯人在进行无谓的洗白。
他对凌恒的抱歉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继续说道:“除去七年前的事情,七年后你照样不能给安歌幸福。凌震满的事情是你做的对吧?一个卧底潜伏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样的感受吗。”
凌恒并不奇怪安正业会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官位摆在那,也不是虚掩的,而且他在的那个警局不也知道了吗。
“不知道伯父想说什么。”
听闻凌恒还是如此冷静的语气,安正业心里更是对他的不满加上一分。
“你是从警局里出来的,也做过卧底,你知道这样的工作,在被别人知晓后,带来的潜在危险吗?”安正业现在的语气仿佛是局长教训下属般,只不过这个“下属”似乎……
“不管你是不是凌震满的儿子,是不是卓亚集团的继承人,你对凌震满的报复,未免有些心狠手辣了吧,年轻人。”话落,安正业转过身,背对着他两,两手背在其身后。
不缓不急地继续说道:“而且我并不认为,我们这种官场身份的家庭能和商业公司搅在一起。影响风气是小事,集团和大家族之间的尔虞我诈,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安歌不适合这样的环境。”
面对这样的说辞,着实是凌恒处于下风。
“伯父,凌家那边我想我应该是不会再回去了。卓亚集团我已经交给凌家人来打理,我现在只是一名警察,和安歌一样的职业。自然是不存在您说的家族争执。我既然选择了退出卓亚和凌家,定然是不会再以那种身份生活。所以,您不必担心。”
凌恒很清楚的知道,安正业说的这些,都是对他不利的一面,这反而能让他无以还手。可是没办法,他想要安歌,安歌是他的,他不能这么被击垮。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拆分他话里的层层含义,给出解决方法。
没想到……凌恒倒也能放得下。安爸爸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丝赞许,很快就被那些反驳的念头以翻雨覆云之势吞没。
安正业依旧背对着,往前踱了一小步。
“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语气一改刚刚的严厉,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叹息?
是他听错了吗?凌恒望向他的背影,想要看出点什么来,未果。
董子晟觉得自己的存在感……渺小地如帘布上的轻尘。安爸爸叫他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他有些惆怅且无聊地四处打量安爸爸的书房,再减小存在感。不知道安歌在干嘛呢,在外边跟阿姨撒娇呢还是计谋着要听墙角?
董子晟想到安歌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心里满是宠溺,打量的视线都有些飘忽了。
……
厨房内。
安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一边摘菜一边时不时地往书房的方向探探脑袋,但爸爸的书法在拐角处,啥都看不到,只有墙墙墙……
依旧……一点风声都没有,安歌叹了一口冗长的唉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