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少主,半妖之体将现身大宋国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夜间便传得人尽皆知。
那天目堂的探子没有食言,也很讲道义,并无添油加醋或是断章取义,按照约定将苏异的话原原本本地给传到大宋国。
一时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街头乞儿,都知道了有这么个传闻中的半妖少主在招揽人才,只是此人是谁,到底要去哪儿才能见他,却是不得而知,神秘得很。
但举国上下十有八九的人都与那“人才”沾不上边,只能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人更关心的是封妖令盛行之下,那位嚣张的狼妖又要如何践行自己所放出去的豪言。
亦或是,那只是一句虚张声势的玩笑话?
此时的朝天阁来了几位贵客,他们之中有将军有王爷,都是些惹不起的大人物,代表着各方势力前来讨个说法。
便听其中一人冷声问道:“姚琮,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那杀死万庆祥的小子已经伏法了?”
上首坐的是几位贵客,下首两侧坐的是以姚崇为首的朝天阁众司承,只不过颇为耐人寻味的是,袁世杰竟也出现在了这等机密的会议上。
面对那些咄咄逼人,兴师问罪的大人物,姚琮却是毫无惧色,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小子在我朝天阁与天衍道的合力围剿下,的确是已经伏法了,不知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他自然是不会承认偌大的提解司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杀不死,更何况那有关半妖之体的消息太过迷幻,尚不能定真假。
“你说呢?姚崇…”另一位大人沉声道:“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件事,难道不是那小子放出来的消息?”
“大人是不是有些健忘了…”姚崇脸上略带着些笑意,道:“白狼少主,半妖之体,与那小子的身份只对上了一半。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传消息到朝天阁,说那狼妖碧荷带着她的儿子逃到了西域…”
“更何况,半妖之体虽稀罕,但也并非就只能有一个,大人不能听风便是雨,想到一出是一出呀…否则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朝天阁还怎么干活?”
那位大人似乎被将了一军,想起那消息的确是自己这边的人传递给朝天阁的,顿时语塞。
他们相继在姚崇这吃瘪,另一人便干脆转而问起了“当事人”袁世杰,道:“袁世侄,你当初也参与了围杀,你来说说那姓苏的到底死没死!”
袁世杰虽在末座,却是比姚琮还要硬气,当即站了起来,不卑不亢道:“晚辈当时赶到绝命崖时,人已经不在了,可以确定的是他心脉寸断,而且摔下悬崖,还进了南钊的地盘,按理来说是肯定活不成的…但眼见为实,晚辈没有亲眼见到他断气,便不能断言他是死是活。”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就算苏异还活着又如何,我能将他逼入绝境一次,便能有第二次。什么少主半妖,不过是个狂妄少年罢了,又有何可惧,斩之便是。”
姚崇突然鼓起了掌,一副欣慰的样子,弄得上首的大人们很是尴尬。
便听他说道:“其实那小子的身份到底有没有弄错,已经不再重要,如今已能确定他是妖类,就算只有一半的血统,那也是妖。既然是妖,那正该如我这徒儿所说,斩之便是。”
袁世杰也大概知道这些惜命的老家伙之所以会如此紧张,是被万庆祥的死状给吓到了,担心自己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诸位长辈…”袁世杰便稍稍缓和了些语气,宽慰道:“若苏异当真没死,那便是我的过失,我愿在此保证,只要他敢再露头,我便再亲手杀他一次。”
两人轮番铺台阶,老家伙们便也顺势下了,就此揭过这事。
其中一人摆摆手示意袁世杰坐下,说道:“袁世侄的重心该放在万国仙会,就暂且不用操心这事了。”
袁世杰对这种场面话熟悉得很,便只是点了点头,应言坐下。
姚崇知道这才是正事,苏异的事只不过是他们顺道一提的私事罢了,如今万国仙会来临在即,这几个老家伙定是奉了天子之命,来与自己商讨一些对策,便主动问道:“天子可有圣言谕下,要朝天阁为万国仙会办些什么事?”
“当然有。”那大人说道:“太鄢山…”
…
远在沧州的周显同样听闻了“白狼少主”的消息,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随即便开始不断地琢磨,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那些手下听得都烦了,又不知他在念叨着什么,便忍不住问道:“老大,你到底在说啥…”
“别吵!”周显却是猛地一拍他的脑袋,惊呼道:“你们的老大要回来了?”
有人迷糊,也有聪明的当即想到了这位老大和另外一位老大的交情,便道:“是苏异老大要回来了?”
“没错!”周显兴奋得一拍手,颤声道:“赶紧吩咐下去,安排起来,准备迎接老大王者归来!”
随即便有数十个弟兄在他的安排之下一个接一个地领命离去,不一会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
锦东神女宫中,一个女正擦拭着她的长剑。
“潇潇,怎么这个时候才练完剑?”她的身后忽然有人出声问道。
此时天色已暗,昏不见光。
宋恣潇头也不回,说道:“苏异回来了,我要去找他。”
“妃仙跟你说的?”宋秋韵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觉得那人真是他?”
宋恣潇笃定地点了点头。
宋秋韵不再质疑她,只是叹了口气,道:“若真是他,只希望他能别再如以前那般少年意气,莽撞行事了。”
宋恣潇却不接话,只顾继续擦剑。
宋秋韵随即在她身旁坐下,夺过她手中的长剑,道:“你一个人,别说宫主准不准你离宫,就算去了也是帮不上他忙的。”
宋恣潇淡淡道:“妃仙姐姐也在擦剑。”
宋秋韵顿时无言。
…
大宋国以西的群山之巅,苏异远远眺望着那巍峨高耸的关隘,呐呐道:“离去三载,如今归来,我已不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