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外侍候的人。”洛玉瑯搪塞着,幸庆纯笙走得快,不然就要被她发现了。
这顿饭吃得穆十四娘愁眉不展,洛玉瑯则挑剔地说道:“尝过你的手艺,总觉得这里的菜式腻味了。”
“贵总有贵的理由,就像绣品,技艺的高下就是定价的标准。这里总有它可取之处吧。”穆十四娘倒是觉得这里每道菜都十分可口,想着要吃回些本钱,倒是比昨日自己做东胃口好了不少。
“你喜欢就好,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尝遍天下美味。”洛玉瑯三句话不离初衷。
穆十四娘也有些习惯了,不再出言辩驳,连多余的想法都省去了。
回去的车上,穆十四娘向他打听花了多少银子,洛玉瑯伸出了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虽然知道这里菜式很贵,但一顿饭就花去这么多银子,还是吓得她睁大了眼睛,“五十两?”
得到洛玉瑯的默认后,颓废地往后靠去,“看来你这个朋友我是交不起了。”
“那就不做朋友。”洛玉瑯答道。
穆十四娘一想也是,他很快就要去苏城做知州,而自己回到木花坊后也要日日手不得停。确实是没机会再做朋友了。
客套话总要说上两句,“恩人,十四娘别无所长,唯有刺绣尚能拿得出手,恩人日后有所需,十四娘绝不推辞。”
洛玉瑯看着信誓旦旦的她,轻笑着偏头,小人之言不可信,这女子的话也不能多信。不用猜都知道,如果自己旧事重提,她一定立马翻脸。
“可有话要我带给十五郎?”晚上的宫宴,是为琼林宴。凡是上榜的新科进士都能有些殊容。
穆十四娘摇头,“今晚是他的大日子,我不能多事。”
“这样避来避去,不如跟我去苏城,一样可以找间绣坊过你自己强烈要求的自食其力的日子。”洛玉瑯抓紧机会游说她。
穆十四娘摇头,“恩人的好意十四娘心领了,与十五郎好不容易团聚,不想再与他分开。”
洛玉瑯腹诽道,与我分别就毫不在意。
越想越委屈,在十四娘准备下车时,一把拉住她,“我可以放你回木花坊,过你想过的日子,但你别忘了,你可是我定下的,看到别的登徒子避远些。”
穆十四娘心想,你就是我身边最大的登徒子。
洛玉瑯见她除了不再挣脱,也不置可否,“如果我听说你不守妇道,我会亲自回来将你绑去苏城。”
穆十四娘只想尽快脱身,忙不迭地点头应承。
洛玉瑯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手,“不提点提点我,晚上少喝些。”
穆十四娘只得重新坐了回去,“恩人,夜晚风凉,冷酒就少饮些,免得伤身。”
洛玉瑯明白她口不对心,极度敷衍,但只要有这样的话从她的口中出来,还是十分暖心的。
“快回去吧,我看你进门。”穆十四娘麻利地下了车,进门时一回头,果然看到他掀起车帘,巴巴地望着自己。
笃定两人绝无可能的穆十四娘微微颔首就闪身进了院门。
等他慢悠悠进宫时,负责引领的太监笑着迎了上来,“洛公子,您可来啦!”
“我不过是陪客,你这么热情做什么?”洛玉瑯漫不经心地走着。
“洛公子,琼林宴设在御花园,我引你前去。”他这样轻谩地态度,太监却毫不在意,似乎早已习惯。
“有劳了。”尚未靠近,就听到那边丝竹阵阵,等走到跟前,发现整个御花园见缝插针地坐满了人,琼石林后似乎还有女眷的轻笑声。
洛玉瑯嗤笑一声,平日里道貌岸然,一个个自诩名门闺秀,逮住机会却毫不客气地抛头露面,贪看男色。
落坐之后,自然头一件事就是去找十五郎的踪迹。
貌若潘安的新科探花,果然坐在帝侧,吸引了无数的目光,琼石林后总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裙角,洛玉瑯有些同情他,如果不是背向而坐,这样的虎狠眼神,就是琼浆玉液在前,怕也是难以下咽。
正饶有兴趣地操心着十五郎的闲事,洛玉瑯自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炙热,毫不掩饰。
洛玉瑯心中厌烦,无视地调转了头,最后依旧将眼光停留在了十五郎身上。
俊俏的小郎君,面色凝重,衣袂间紧握的双手显示了他的不喜。
也是,任谁都不喜欢被饿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何况他与十四娘一样的心境。
一直盯着他的景玉霜意识到他总是盯着新科探花,眼神中还多了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立即就想偏了。景府奴役回报,说他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十分俊俏的小厮,还十分得他宠爱。
越想越忧心,紧紧咬着下唇,不停地绞着手中的丝帕,心中忐忑难安。洛府将婚事一延再延,莫非与这有关?
眼前是自己自幼就衷情的人,是自己心目中丈夫的不二人选,怎能眼睁睁看他步入歧途。在将下唇咬出重重的齿痕之后,回首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靠近洛玉瑯,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洛玉瑯明显地挑了眉,挥手示意他离开。而后看向十五郎的眼神更是有了新的变化,景玉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说道:你明白就好,人家是芜阳公主的心头好。
宫宴开始后,一心想要攀附权贵的新科进士,皆使出了浑身解数,争相展示着自己的才艺。
其中倒是不乏技艺出色的,将正位上的曦阳帝看得十分得意,不住地赞叹本朝人才辈出。
突然琼石林后闪现出一队衣袂飘飘的宫女,最后出现的一人,身着彩色,丝巾蒙面,竟以胡璇的舞姿,盘旋而至。
如玉葱般的双手在肩头翻着花,越来越快的旋转更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身,显露出的眉眼顾盼生辉。
鼓点越来越密,随着少女旋转地加速,在场的数百人皆凝神静气,看得神游天外。
最后在鼓声停止的同一时刻,少女一毫不差地收了势,半跪在舞台中央,任彩衣如云一般地铺开。
“好,芜阳的舞技是越来越精湛了。”曦阳帝的一声赞许,点明了献舞之人的身份。
在场的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公主在琼林宴上献舞,目的不言而喻,这种一步登天的好事,对于新科的进士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