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穆十四娘的回应更让他高兴,牵了她的手往前走着,连拄拐乔装都差点忘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藏在角落里的景玉霜看在眼里。曾经无数的梦里,她也曾幻想过洛玉瑯会如此待她,如今物是人非,上天是何其不公?
等她终于回了马车,久候的景妍凝突然说了句,“放过他人,也是放过自己。” “她身份低微,根本当不了洛府主母。”景玉霜还是如此执着,让景妍凝不再言语,只是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悲悯。
“穆府的女儿,不过以色侍人罢了,只要玉瑯厌烦了,自然能看出她的粗鄙。”景玉霜犹自说着。
“那样的姿容,莫说玉瑯不管不顾,非要娶她。今日席上动了心的,可不止他一人。”景妍凝接了句。
“都是些以色取人的。穆府庶女,人尽皆知,手段了得,玉瑯才会被她迷了心窍。”听她这样说,景妍凝知道她已经魔怔,“你今日换了老太君精心安排的人,我还能不能护得住你,可就不好说了。你自己可要想好退路。”
“退路?我还有吗?”景玉霜一脸凄凉。 “景家的行事,你我皆知,且等着吧。”景妍凝说完,又开始闭目养神。
洛玉瑯直到穆十四娘车马入府,才调转马头回了洛府。
特意去洛老爷书房前转了圈,守在门口的洛诚默默看着他,不言不语。
弄得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问,“父亲歇息了吗?”
“家主还是明日再来吧,免得老爷睡不着。”洛诚的话一出口,洛玉瑯就挑了眉,“消息传得这样快吗?” 洛诚恢复了沉默。
洛玉瑯点点头,挥了挥手,沿着小径往自己院子而去,只是脚步轻快,手里的拐杖被他挥来舞去,打落了无数枝叶。
第二日,洛老爷刚起身,就看到了装扮整齐,静坐在书房候着他的独子。
“这是昨日有了成效,今日准备去提亲了?”知子莫若父,没有外人在,洛老爷语气轻松。
洛玉瑯恭敬起身,“孩儿禀告过父亲,待吉时一到,就出发了。”眉眼间的喜气溢于言表。 “穆府那边都妥当了?”洛老爷关切地问道,顺手接过洛诚递来的清茶。
“孩儿准备直接去公主府,不论穆府面临何种压力,都只能接受这桩好姻缘。”洛玉瑯自信满满。
“你由始至终都不讲章法,这样倒也没什么。只是,当心附马爷对你的微词。”洛玉瑯被父亲眼观六路的神通折服,“附马爷确实对我有些看法,不过,我日后是他的姐夫,只要我诚意以待,他自然会明白我的苦衷。”
洛老爷没再多言,只问了问他准备的聘礼,说是既然直接上公主府求亲,就该显出洛府的诚意,不必吝啬钱财。
洛诚不由得抿了抿唇,公子爷恨不得将家底搬空,哪还有吝啬之说。 吉时一到,洛玉瑯就迫不及待出发了。
洛府祖宅与芜阳公主府离得并不远,那边洛玉瑯都到了,这边送聘礼的尾巴才刚刚出洛府祖宅的街口。
虽然洛玉瑯依然一身藏青色的外衫,但整个人神彩飞扬,在风起之时,显露出里面红色的锦衫,再配上红色的锦靴。身下的马儿披红挂彩,倒也十分应景。
虽然时辰尚早,街边观望的人群却有些挤不动。
昨晚宫宴的消息还未传开,洛府家主前去求亲,却不是向景家的方向而去,大伙自然十分奇怪。
芜阳公主和十五郎并肩站在大门处,先闻其声,而后看到骑在马上,喜气洋洋的洛玉瑯,和他身后见不到尾来送聘礼的队伍,极有默契的无奈摇头。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晓得何为低调,再喜欢也不该如此张扬。”芜阳公主还是没忍住,倒是十五郎面露欣喜,在他看来,十四娘值得这一切荣耀。
洛玉瑯在府前下马,等官媒大声宣告完他此行的目的,拱手又说了句,“公主,附马,洛玉瑯前来求娶十四娘。”
十五郎答道:“洛家主,有请。”
三个人坐在正厅里,一盏茶都将见底,聘礼还未念完。
洛玉瑯安排得极为细致,除了聘礼中该有的,还添了许多应该是嫁妆中才有的,弄得芜阳公主不肯了,“洛家主,就算穆府不给力,难道我和十五郎还会亏待不成?”
“这是她该得的体面,你们若能再锦上添花,再好不过。”洛玉瑯说完,居然问了句,“我都亲自来求娶了,可否让我见上一面?”
“不妥。”十五郎接了句。
“因为怕事晚生变,幸好今日也算吉日。可是最近的吉日也在下月,能否通融一二?”洛玉瑯仍不死心。
“不妥。”十五郎还是言简意赅。
“今日,提亲订亲合在一起办了,这相看的步骤就莫要省了吧?”他倒是不肯死心,可十五郎还是那句,“不妥。”
芜阳公主自然帮着他,“昨日不就算是相看过了吗?”
洛玉瑯居然轻声问了句,“她在后面偷看吗?”
“不曾。”十五郎回得极快。
洛玉瑯轻笑一声,“也好,今日还要拿了庚帖到衙门将户牒换了,日后再寻机会见面吧。”
十五郎和芜阳公主都明白,他是怕夜长梦多,想趁热打铁。
临走时,芜阳公主悄悄指了指正厅后面,洛玉瑯会意,隔帘相望,突然提起腰间那半块玉环晃了晃,十四娘精心编织的绦子临风而动,撩动了帘后佳人的心弦。
若说昨晚到今日京中最为人津津乐道之事,唯洛府突然求娶芜阳公主附马的亲姐这桩姻缘。
添上了昨晚宫宴上的波折,让京中的茶馆生意都好上了许多。
洛玉瑯可顾不上这许多,拿着新换的户牒,喜滋滋坐在洛老爷书房之中,看了又看。
独子能得偿所愿,洛老爷自然也是欢喜的。“婚期可定了?”
“下月初。”洛玉瑯回道。
“你似忘了件事。”洛老爷出言提醒,洛玉瑯抬头回答,“父亲,孩儿知道,孝期未满前,只是将婚事办了,免得再生波澜。”
“若你娘亲知道,必然欣慰。”洛老爷犹豫了一番,“其实,凭你的年纪,也该有子嗣了。”
“父亲放心,等孝期一满,定然让父亲如愿以偿。”洛老爷望着他,三年孝期,如今还有两年多,真是事事两难全啊。
独子能如此纯孝,也让他欣慰,多年来心中的苦闷,无颜面见故人的愧疚,也消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