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外,有一队精锐将士衣甲整齐持刀肃立,队伍前面摆着一张书案,上面铺着一份摊开的空白竹简,张多坐在书案后边把玩着刻刀。
百姓们乱哄哄的声音传到,郑宝立即收了他那不羁的坐姿,笔直地跪坐着。
在他身后,五十名被选来当模特的将士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突出一股子威武雄壮之气。
有跑得快的年轻小伙儿先一步赶到府衙,看到这架势连忙停住,小心翼翼地靠近张多,先躬身行礼才小声问道:“敢问将军,郡兵选拔报名是在此处吗?”
“我还不是将军,叫我张军侯。”张多纠正道。
“是是是,张军侯好。”小伙儿又是拱手行礼,满脸堆笑,非常客气。
“看这里。”张多指着身后两名将士扶着的布告,只见其上书“九江郡兵招募报名点”九个大字。
“嘿嘿,我不认字,让张军侯见笑了。”小伙儿嘿嘿傻笑,这年头不认字的人多了去,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这时候人群聚集过来,吵吵嚷嚷,噪音很大,张多连忙指挥道:“都站他后面,排队,一个跟着一个,别挤作一团……”
人越聚越多,靠张多一个人喊可指挥不动这些百姓,人家没有从过军,听不懂排队是何意,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往前挤。
任凭张多怎么喊,能听到他声音的也就前面几圈的十来个人,后面还在不断的来人,作死的往前挤,再挤下去,记录用的书案就给挤掉了。
终于,张多大手一挥,身后五十名将士会意,齐齐大喝,大步往前走。
五十名将士的声势,竟然盖过了百姓们弄出来的动静。
军士们个个佩刀,这是要干嘛?百姓们慌了,心惊胆战地原地不动,话也不敢说。
“大家不要惊慌,还请配合军士的指挥,排好队,一个个过来报名。”
张多的解释来了,百姓们才松了一口气,根据军士的安排,一个接一个排队,后面来的人看到前方排起长队,又有军士在队列两旁走动,维持秩序,也都乖乖的跟着排。
“呼~”一列长队排起来,秩序井然,张多长舒一口浊气,准备开始做记录。
“姓名?年龄?家住何处?”张多进入工作状态,执笔询问道。
“回张军侯的话,小的姓王名泽,今年十九,历阳王家村人。”第一个赶到的小伙儿急忙回答道。
看到张多将名字写在竹简上,小伙儿王泽有些紧张和激动,这就是报名吗,好正式的感觉。
“下一个!”张多记录完,立马有将士将王泽带到一边等候。
“姓名?年龄?家住何处?”张多问道。
“汪斌,今年二十九,家在牛渚矶。”
“好,下一个……姓名?年龄?家住何处……”
张多就这么一直重复着,他本事骑兵军侯,属于武将序列,按理说这种文字记录工作不归他来干。
可是府衙里的文官吏员们今天早上全部请假了,请假的理由敷衍之极,全部是病假。
这是历阳家族的反击,郑宝得接着。
招募工作要正常进行,张多这个喝过墨水的武将便被拉过来顶上,写几个字难不倒他,总不能记录个名字都要太守亲自上吧。
张多也懂的这个道理,城里的家族跟宝哥不对付,他这个做部下做兄弟必须给力,于是乎,这位骑兵军侯记录了一天的报名信息,最后累到手臂都提不起来。
一天的时间,记录的报名条目有七百二十条,这还不算哪些年龄太大,体型太单薄,直接被淘汰的人。
报名不代表一定能入选郡兵,能不能吃官粮,这些候选者们还得经过后面几轮的淘汰选拔。
不过为了凝聚人心,管亥做主把这七百二十人全部带到城北校场参观,提前熟悉熟悉环境,加深“选手”们的向往之意。
校场里,看到将士们穿着崭新锃亮的铠甲训练,马队时不时呼啸而过,以及那些放在架子上寒光闪闪的兵器,候选者们皆难掩心中激动——成为郡兵,他们也能拥有这些精良的武器装备。
逛着逛着,便到开饭时间,负责饮食的军士将饭菜抬出来,香味飘出,顿时咕咕声大作。
七百二十个人,都是从早上排队报名时就一直挨着饿的,如果不是有军士看着,说不定早就扑向饭食了。
“饿坏了吧,都过来排队。”
管亥下令,候选者们迅速按照报名时的次序排成一个纵列,在饥饿的驱使下,完成得相当错。
“我叫管亥,太守麾下步兵第一曲军侯,现任九江郡尉一职,你们若能入选郡兵,便是本军侯的兄弟。”
队伍排好,作为郡尉,管亥要先说两句。
起码得让这些新兵都不是的候选者知道,这饭是谁给他们吃的。
“大家踊跃报名参选郡兵,太守大人高兴,特意命我多做些饭菜,请大家体验一把军营中的膳食。”
咕咕声叫成一片,候选者们的注意力已经很难集中,管亥见此,从身后的箩筐中拿起一个餐盘,走向围着白布围裙,负责打饭的军士。
两菜一汤,一大团栗米饭,这是管亥的晚餐。
“都看到了?排队打饭去吧,吃完后记得将餐盘放在那边箩筐里。”
校场边,建有休息时遮风挡雨的屋棚,管亥吩咐完便端着盘子进去吃饭,他不在场,候选者们才能放开紧绷的心神,愉快地排队打饭。
敢进屋棚吃饭的,都是军中将士,他们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在乎管亥这个郡尉,甚至还有几个军士,就盘坐管亥身边大快朵颐。
最过分的是,有个小滑头从管亥的餐盘中挑出一块肉来,一口吞掉不说,还狂笑着跑开。
管亥的目瞪口呆半天,笑骂一声“小兔崽子”后低头继续吃饭……
这一幕,可把候选者们看傻了,管军侯、管郡尉那么好相处吗?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势来看,应该是个很凶的人才对。
军营里的饭食份量足,菜式多,味道可口,很多人吃完后把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一点汤汁痕迹都不留。
当然了,也有几个吃相不错、细嚼慢咽,很有派头的。
只不过他们饭还没吃完,就被郑峰的斥候队拖走了。
如此吃相,一看就是大鱼大肉吃惯了,吃军营里的大锅饭难以下咽。
“那几个是城中葛家旁支子弟,想混入咱们郡兵,大家不必理会。”
郡兵屯长黑子,见候选者们交头接耳,赶紧站出来解释。
不能因为几个家族子弟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万一影响招募进程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