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身边的景色在慢慢倒退着,刘赟只觉得意识也模糊一团,根本没法准确判断,他也搞不懂,现在到底处在什么地方。
但很快,四周的一切已经稳定了很多,他放眼望去,这里似乎就是梁山,而这些画面,也有些略微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感觉以前经历过这些事情……
揉了揉脑袋,刘赟也懒得胡思乱想,他就往前方大步走去,沿着这条山间小道走过去,总能看看这里的情况。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个村子边,看样子,这里是梁山的百姓们居住的地方,许多人们就这么聚集在路上,看上去一片祥和的气氛。
“这里……”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刘赟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很快,他就更加震惊了。
眼前出现的,已经是梁山山寨附近,在那里,有一座熟悉的房屋,好几个青年正跪在附近,脸上的神色都是凝重不已。
“我董双,刘赟,孙立,唐斌四人在此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天地可鉴,日月为证,若有叛者,当万劫不复!”
四人声如洪钟,取出匕首割破手指,然后滴入大碗中再各自分开,每人取碗一饮而尽,随后便大笑着,互相称兄道弟,一时气氛融洽,让人不胜感慨。
“哈哈,好,既然这样,今晚就去东京好了。”四人中一个高个青年起身笑道:“早日完成这诏安的事,也给董老大他省心啊。”
“我说姓孙的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呢。”另一个青年靠在墙上笑道:“跟你这种人结拜兄弟还真是有意思,至少人生没那么无聊了。”
“刘赟,你小子嫌活腻了就直说,你孙哥很乐意帮你达成愿望……”
几人边往湖边走去,一边互骂着,尽管如此,气氛却是没有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已经上了小船,就往远处驶去了。
“……”刘赟站在一处高山顶上,这所有的一幕,都被他尽收眼底,他当然知道,这就是五年前,自己和董双,孙立,唐斌三人结义时候,离开梁山去东京忙诏安那一晚上。
就是忘了一切,他也忘不了这些回忆。
望着远处的夜色他没有说话,脸上却是凝重不已,双拳死死地攥着,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却来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你小子居然来见我了。”刘赟昂着头只是笑道:“是死了还舍不得我们这帮兄弟,还是说其他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只是笑道:“没想到你已经猜到了,看样子,我也不用多装模作样。”
说完,那人取下脸上的面具,赫然正是孙立。
“呵呵,这么多年的兄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刘赟坐在了一块附近的巨石上,看向远方夜色中的迷雾只是语气低沉:“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辅佐好大哥他的大业。”
“嗯?”
刘赟调转了视线,看向孙立,也只是面无表情,却默然不语。
“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不管牺牲多少人,也一定要团结一致,不要背叛董双兄长他。”孙立说着,也往远方走去,声音却越来越细微了。
“若是有人能和我下来喝酒的,记得叫他带上三坛上等女儿红,对了,让他们多带点,莫要让我们黄泉路上也无聊了。”
随着话音飘散,越来越远,孙立的身影,也已经渐渐消散不见。
“喂,你就没有些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刘赟猛地攥紧拳头,站起了身看向孙立的背影大吼道:“还有你的爱人,乐凌和你的子女又怎么办。”
“男儿一生当为国为民,自古忠孝难两全,我愧对她们的,这一世已经没法弥补。”孙立稍微停顿了一下。
“她们,就交给你了,我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话音刚落,一阵风刮过,这里已经空旷无比,看不到一个人影,就好像不曾有任何人来过此处。
“你小子,倒还是跟当年一样,这么脸皮比谁都厚,毫不客气啊。”刘赟说着,也只是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他看向山脚下,闭上了双眼心情复杂,最终,还是迈步缓缓走去。
“轰隆!”
一阵狂风大作,暴雨随之而来,雷霆作响,刘赟从床上猛地惊醒,他撑着床沿,只觉得剧烈的疼苦从四肢百骸传来,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如今的伤势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再去上战场了。
但是,刘赟仍然没有任何犹豫,一用力撑住床沿站了起来,他看向屋外只是眼神阴沉,双手死死攥着,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最终,他还是一步步支撑着已经重伤的身体,往外一步步挪去,即使难如登天,他也没有丝毫放弃。
狂风呼啸着,混合着倾盆大雨降临在这片人世间,雷电肆无忌惮地炫耀着威力,点亮着昏沉阴暗的天空,让人难以停留片刻。
而一个普通的青年,此刻正一瘸一拐地行走在这片雨夜中,一切都是寂静无声,除了这暴雷的夜晚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何在。
混小子,你就这么死了吗……
心中百感交集,刘赟只觉得整个人的思绪都乱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茫然地行走在暴雨中,他只觉得自己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但是,前方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唐斌?”
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刘赟只是苦笑道:“怎么,你也遇到他了吗?”
唐斌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双手背在身后看向远方。
“我想起了这些年在神武军所有的经历,以及孙立那混小子的死,顿时从梦中惊醒。”刘赟抬起头看向远方,也只是叹一声气道:“这么多年的征战,越来越多的兄弟离开了我们,到了这个时候,我要是说太多,那也是太装模作样了。”
“但无论如何,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唐斌拍了拍刘赟的肩膀,只是语气低沉:“还记得我们当年四兄弟结义时的誓言吗。”
“护国安民,至死方休。”刘赟也只是笑一声:“那小子现在倒是做到了,只不过,这一路可还长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去陪他一起喝酒了。”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调查战局,抓取主动权了。”唐斌说道。
刘赟点了点头,也觉得心绪平稳了一些,他高高昂着头,只是大喝一声:“听我命令,赶紧通知暗卫去调查中原,金国腹地两处军情,再派一部分精英,去打探汉中和成都的情报!”
而与此同时,成都城下。
“兄弟!”
炮火硝烟散尽后,最先看清楚情况的是凌振,他想给孙立解围,最先发动自己的火炮不顾一切轰去,虽然打死了伍应星,却依旧没能救下孙立。
“混账,我杀了你!”凌振怒吼一声,什么也顾不上,就叫所有人对准还活着的方杰,立马集中炮火,务必就要将此人挫骨扬灰。
不好!
刚逃过一劫的方杰眼看着城墙上分那黑漆漆的所有炮口都对准了自己,顿时只觉得冷汗直流,他猛地一个凌空跃起,险而险之地避开了第一轮轰炸。
“轰隆!”
火药爆炸的巨大威力碎裂了大地,溅起的泥土碎块重重砸在了方杰身上,他不禁闷哼一声,随即落地连续几个翻滚,才躲开了一连串致命攻击。
“呼,呼……”
大口地喘着气,方杰只觉得浑身都要碎裂了一般疼苦,捂着胸口,他只能策马奔腾往后方,无论如何,死里逃生,差点命丧炮火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混账,那个畜生!”
石宝在城墙上死死咬着牙,猛地一拳砸在城墙青石板上,只觉得胸中一团火在烧一般,恨不得将城下的金兵一个个撕成碎片。
看着四周已经不成人样,伤势严重的战士们,凌振也死死咬着牙,他再清楚不过,如今这个模样,是绝不可能再打下去的了。
全军覆没,那是必然的事。
而城内的百姓,也早已经动员到了极限,这座城池内的数十万百姓大部分都已经加入了战争的后勤支援,没有一个闲着的人,也正因此,区区八百名战士才能挡住金军这将近二十万大军。
而且,已经击毙,击伤了其中上万人,这不得不说,是古今中外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宋朝做不到,只有神武军战士们所及之处,百姓才有可能愿意不避生死,如此军民一心,发挥出如此以一当十的战斗力!
终于,眼看着今天死了这么多大将,方杰也受伤不轻,完颜宗望还是选择了退兵。
“呵呵,自讨苦吃,如此自以为是牢不可摧的城池,本大将军今天却偏要让你们天下最痛苦的死法去死!”完颜宗望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早已经残破无比的城池,他只是冷笑一声,便下令收兵,回头策马远去了。
“石兄,听着。”凌振剧烈喘息着说着话,他的双手都在剧烈颤抖,连续三天的拼命战斗,早已经是身心俱疲,持续操纵火炮的后坐力几乎让他的经脉都错位了,尽管如此,凌振还是硬撑着站在那里说道:“金贼久攻城池不下,破城后怨气冲天必然会屠城杀害百姓,你现在突围出去,尽最大力量护送城内的百姓逃出去,多走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