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祖皇帝称帝以来,已然过去了三百多年,天下也从四处割裂的局面变成了如今三国鼎立之势。
这些年来,三国间虽战乱不断,但是比起那些时常燃起烽火的边陲小部落,反而是安定了不少。
然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这三国之间,虽没有多次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小规模的战斗却数不胜数。
其中最著名的,便是东陵与北昱那一战。北昱国暗中积蓄力量,储备军资,早已对东陵国边关--玉关城,虎视眈眈,想着有朝一日破开关门,长驱直入。
就在十年前,北昱三王爷北棠骏野心勃勃,说服北昱皇帝,发兵玉关城,当时那一战,打得是惊天动地,战火持续了整整两个多个月,北棠骏其人,野心勃勃,是北昱氏族中的一位枭雄,其手段更是狠辣,然而,即便在他的带领下,依然败于当代镇国公祁耿之手,当然镇国公祁耿也因此扬名天下。
此后的时间里,镇国公镇守玉关城,北昱又失去了一位能力卓著的王子,即便再是不甘,也没有再贸然发起大规模战争了。
然,表面上的平静并不能掩盖玉关城的暗流涌动,即便骁勇善战如镇国公,也免不了被混进了一些北昱细作。不过,镇国公打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放任那些细作留在城中,暗中却是严密监视,甚至几次放出假消息,以至于在接下来爆发的几场小规模的战斗中胜出,更是向世人展现了历代镇国公皆是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的形象。
如今天下太平,不过是表面上的和平罢了,只待一个导火索,便可彻底引爆。毕竟,无论是哪国皇帝,总是有一番雄心壮志想要一统天下,是已,天下之势,隐而未发。
……
此时,边关,玉关城,西郊大青山内。
树木郁郁葱葱,野草如斯,一条小溪贯穿整个大青山,溪水潺潺,溪水清澈湖蓝,鱼儿在水中嬉戏,看起来悠然自得。溪边草坪上,躺着一个年纪稚嫩的小少年。只见少年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惬意地合着,嘴里叼着一跟狗尾巴草,微风拂动,狗尾巴草也跟着轻轻摇曳。阳光透过茂密地树木,余光洒落在小少年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光芒。
小少年着一袭天蓝色长袍,袖襟及衣领上用金线绣着不知名的纹路,看起来耀眼至极,身上并未佩戴任何饰品,一袭栗色的长发用一个小玉冠扎起,其后还坠着一条湖蓝色的发带,简单大方。他一条腿曲起,思绪放空。
不远处,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正悠闲地吃着青青嫩草,偶尔几个余光瞥向主人,一人一马,悠闲极了。此情此景,任谁也想象不到。要知道,这里可是野兽出没的大青山深处,危险系数极高。然而眼前这一少年,却是悠闲地躺在这晒太阳,说出去怕是都没有人相信吧?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不远处,手上提着一只野鸡的黑衣男子走来,还未到近前,便听见了小公爷着独特又带着诙谐调调的歌词,内心暗叹:果然还是个孩子啊!那黑衣男子走近前来,不远处的马儿尾巴上的鬃毛甩了甩,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这可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额,坐骑。
“小公爷。”黑衣男子放缓了脚步,对着躺在草地上的少年恭敬道。“嗯。”小少年依旧是那般悠闲地躺着,只是那合起的眼眸微抬,瞧了一眼旁边提着野鸡的护卫,轻轻应了一声。嘴里的狗尾巴草还在摇摇晃晃,曲起的腿也没有放下,只是那姿态啊,悠闲舒适了。
小少年的声音,轻快又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少年正是镇国公府这一代最小的孩子,祁世臻。也是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少年虽是男儿打扮,但是她却是实打实的女儿身,当然这一点,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知晓。
黑衣男子稍微打了招呼后,便径直往溪边而去,只见他蹲下身,右手从腰间上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匕首锋利,刀口带着寒光,不难看出这是一柄难得的利器。他熟练的用匕首划开野鸡的脖子,处理野鸡的手法,干脆利落,没一会,那只斑斓的大野鸡,便被处理好了。
旁边不远处,生起了一个火堆...好一会,男子,也就是祁飞,将弄好的叫花鸡打开,诱人的香气袭来,内心暗忖:也不知道小公爷从哪里知道的这个秘方,这叫花鸡无论吃过多少次,还是那么美味。祁飞的内心嘀咕祁世臻并不知道,他随手抽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起身。“小公爷,叫花鸡做好了。”
祁世臻坐在祁飞的旁边,随手结果他递过来的鸡腿,咬了一口,顿时,唇齿生香。“唔,祁飞,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哦。”祁飞一听,内心一乐,难得小公爷夸奖一次,值了。祁飞笑嘻嘻道:“那都是小公爷教的好。”
“行了,赶紧吃吧,瞧你那傻样。”祁世臻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内心却是暗想:也不知道这悠闲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她的内心有所预感,怕是真的要离开了啊,还真是舍不得呢。
祁飞一噎,得了,小公爷还是那个嘴毒的小公爷,算了,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这么一想,便加快速度吃着叫花鸡,再从水囊里灌了一口甘泉,感慨道,这日子,还真是快活似神仙呀。
祭了五脏庙之后,祁世臻就着帕子擦擦嘴,净了手,看了眼不远处的坐骑风驰,视线落在潺潺流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飞扫尾工作做好,抱臂立在一旁,身后背着一把长剑,眼神却时不时落在周围的环境里,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这里是深山,小公爷的安危全在他身上,他是万万不敢失职的。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祁世臻眼神悠悠,穿过了树林,似乎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有记忆的时候,想起以前自己所过的生活,再想着几年的生活,突然飒然一笑,这样也挺好的,这种生活正是自己所向往的,可是,很快就要结束了啊。
果不其然,没一会,便有一黑衣护卫由远及近,一直到了离祁世臻不远处,才放缓速度近前。”小公爷,镇国公让您现在回府,上京城来旨了。”黑衣护卫颔首道。
“知道了,下去吧。”祁世臻沉着道,面色却是从一开始的放松到现在的冷峻,一张小脸绷着,带着严肃之意,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身的气质也跟着改变,让一旁站着的祁飞也跟着一凛。
黑衣护卫闻言,道了声是,后退两步,这才转身,几个起落间,身影便消失在远处山林中了。
祁世臻起身,随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回头望了眼幽深神秘的大青山,丢下一句:“回府。”话音刚落,祁世臻已然到了风驰旁边,一个利落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手拉缰绳,轻叱一声:“驾!” 跟着,枣红色的马儿托着祁世臻,往下山的路而去,祁飞紧跟其后,很快,主仆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大青山中。
静谧安详的山林里,溪水潺潺,虫鸣声,鸟叫声,阳光洒落,像是给大自然披上了一件外衣。
...
玉关城内,东边一座府宅。
祁世臻骑着风驰,不消半个时辰,便从大青山深处回到了府门前,此时,朱红色的大门打开,门楣上金丝楠木而做的牌匾,上方四个烫金大字:“镇国公府”,在阳光上闪闪发光。字体遒劲有力,乃是先帝亲手所书。
门房一见来人,立马躬身行礼道:“小公爷!”
“嗯。”稚嫩的笑脸上带着肃穆之色,祁世臻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往府中走去,至于风驰,自会有人将它牵到马厩去。
……
“臭小子,你又跑山里去了?”
俊朗浑厚,却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语气看似提问,实则肯定。
祁世臻一进前厅,便见自家爹娘还有大哥在等着自己,“爹,娘,大哥。”她一一打了招呼。
“爹,你今日怎么这般早回府了?”祁世臻嘻嘻一笑,健步上前,端起一旁茶几上的杯子,咕噜间一引而尽。
镇国公祁耿看着自家女儿不羁的动作,嘴角抽了抽,内心再一次质疑自己,当初让女儿女扮男装的决定是对是错?
不过转念一想,罢了,女儿开心便好。
“皇上有旨,让我们一家回上京城。”祁耿说着,眼神落在女儿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柔和与宠溺。
祁世臻心中一凛,早已有所预料,没想到这一天这么早到来,瘪瘪嘴嘀咕道:“我还没玩够呢……”
祁耿一脸黑线,看着跟皮猴似的女儿,竟无言以对。片刻,他才幽幽道:“没办法,皇上下了旨,咱们明日便得启程了。”
他嘴上如是说,却不忘观察女儿的反应,见女儿身上充满抗拒的气息,不由无奈,内心暗村:自己还是需要努力,绝不能让女儿受了别人的迫害。
要是有人能听见祁耿的心声,必然得吐槽道:嘁~麻烦你想清楚行吗,就你女儿这性子,谁能让她吃得了亏啊?
“阿臻,没事,有哥哥在呢,到时哥哥保护你。” 一旁的祁世卿跟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