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子还能记得孙府,孙府怎能不欢迎?”孙夫人面含微笑。
孙毅的儿子孙骞,康鸿远,还有齐程,他们年岁相仿,自小就是要好的玩伴。
如今孙骞已出门两年,齐程伤了腿,瞧着不禁令人唏嘘。
但孙夫人没有将心底的伤感表现在脸上。
“我就是想给孙夫人一个惊喜,才嘱咐下人先不要提我。其实有些冒昧,请孙夫人不要见怪。”
乔晚凝对齐程这份一本正经地话有些怀疑。
好歹也与齐程认识这么多天,他还是唯一知道自己不同的人,偏偏这时候出现,怎么可能只是来孙府串门,送个惊喜?
若她记得没错,这是齐程回城以来第一次出门吧。
“哪里会见怪?能看到你肯出门,我也打心底高兴。”
孙夫人是真的高兴。
齐程刚受伤的时候,她也代表孙府去看望过,当时她真怕这孩子一蹶不振。
她将孙骞当成自己的亲儿子般看待,见到受伤的齐程,就会想不知孙骞为了求药,在天武吃怎样的苦?而齐程能放得下,便也想孙骞能够挺的过去。
“康少卿,你怎么来了?”孙萍从二人的寒暄中抢了话。
边与康鸿远打招呼,边熟络地朝他走去。
康鸿远帮齐程推着轮椅,这轮椅让孙萍瞧着很碍眼,恨不得一脚踹开。
孙莹轻轻垂下眼睑,也扯住了想要上前说话的孙慧。
这点小动作正被乔晚凝看在眼里。
“是我要鸿远陪着一起来串门。”齐程替康鸿远回答。
孙萍不客气地瞪了齐程一眼。
康鸿远也没有补充什么话,无视走到身旁的孙萍,推着齐程的轮椅向前走了几步。
“孙慧今早来府上找我,打听乔小姐,说是想请乔小姐为孙伯父治病。我在府上等着乔小姐迟迟未归,便想着是不是被接到了孙府,果然在。”齐程见乔晚凝手中拿着一张纸,“那是为孙伯父开的药方?”
“不是,我收的诊金。”乔晚凝扬了扬手中的字据,很是得意。
孙萍窃笑。
平郡王妃见提到了那份字据,“这是乔晚凝与我们说好的,白纸黑字画了押。荣国公府也是最讲信义的,该不会替她不认账吧?”
可不能让齐家的人从中捣乱!
“平郡王妃的意思是……齐家会替乔小姐拒绝她应得的酬金?”齐程奇怪。
“齐程哥哥,你还是先看看那份字据吧!”孙慧逮住救星似得赶紧插嘴。
她们没有阻止得了,或许齐程哥哥有办法呢。
乔小姐不是还要给齐程哥哥治腿吗?要是受了平郡王府的制,肯定也会影响到他。
国公的品阶是不如郡王,可荣国公府比平郡王府威名大啊!
“让我瞧瞧你这诊金有什么古怪?”齐程伸手。
乔晚凝便上前将字据交给他。
站在齐程身后的康鸿远一低头,便也能将字据上的内容看个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字据!
诊金丰厚,承担的风险也很大。
卖身做平郡王府的家奴?还不被平郡王妃剥层皮!
康鸿远想起了在晟王府见到的那混乱场景,还有那位落个狼狈不堪的姑母晟王妃。
而眼下,孙府看似风平浪静,却让康鸿远感到了一股海浪滔天的巨浪。
被巨浪淹死的只能是平郡王妃母女!
康鸿远对乔晚凝的医术没底,他坚信的是乔晚凝不是个能吃亏的人,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亏。
若她不吃亏,吃亏的便是对方。
难道自己此番出现,又要被乔晚凝当做见证人利用?
可想想要吃亏的是平郡王府,似乎选择装作无动于衷的瞎子也是应该的……可就是感觉有些不舒心。
在康鸿远为再次被利用而不舒心时,齐程已经笑道,“这么丰厚的诊金,别说我没资格替乔小姐拒绝,就算有,也不能拒绝啊。”
“齐程哥哥!”孙慧瞪大了眼。
“乔小姐能帮我医腿,也该让她试试给孙伯父治病。”齐程将字据还给乔晚凝,“这不也是你想的吗?”
这是试试的事么?
腿不是都还没有好吗?
是想着万一治不好再帮乔晚凝出头吧!
真是又一个狂妄自大的小子。
以为乔晚凝到时候落到平郡王府的手里是那么好“救”的?
白纸黑字一画押,国公府岂能奈何到了平郡王府!
若到时候齐家的人真这般不计较,就别怪平郡王府拿他们最看重的信义二字抽他们的大嘴巴!
平郡王妃对齐程的态度是十二分的满意。
见齐程这般态度,康鸿远也不好与兄弟有分歧,继续保持沉默不语。
“那从此时起,乔晚凝就留在孙府了。”平郡王妃笑盈盈地询问齐程,“齐公子,耽搁你的疗伤,不会见怪吧?”
齐程轻轻拍打了下双腿,“说实话,我这腿每天还真离不开乔小姐的诊治。既然乔小姐要留下来给孙伯父诊病,我也得留下了。麻烦孙夫人给安排个住处。”
“康少卿,你也要留下吗?”孙萍痴痴地望着康鸿远。
“我没有病,不需要乔小姐。”康鸿远将手中的轮椅用力一推。
齐程坐着轮椅朝前滑动。
乔晚凝抬脚,将滑的并不快的轮椅抵住,眼角一瞥,就看到康少卿眸底塞着不满。
是不满,而非不奈。
显然是针对她,而不是那个痴傻的孙小姐。
这也不能怪她啊,又不是她拖着他来孙府的。
齐程双手搭着轮椅扶手,就势一个转身,带着轮椅转向身后的康鸿远,“孙萍小姐只是希望你也与我一同留下,又没别的意思。你生什么气?”
康少卿生气了吗?
她好像问的确实不太好。
孙萍立马装作委屈的样子,“康少卿,我说错话了。”
康鸿远仿佛没听到,上前一步俯身,双手按在轮椅扶手上,压着齐程而他耳边沉声道,“见利忘友的齐公子,今日本少卿给你留几分颜面!”
他本想说见色忘友,可转念想用在乔晚凝身上不合适。
他是被谁拐到孙府明摆着!
若明白告诉他说乔晚凝来给孙伯父治病,他肯定会收敛好奇之心。
这段时间在焉城发生的事让他深刻体会到,只要与乔晚凝扯上关系的事都会让他的心情无法形容。
包括此时,瞧着乔晚凝与齐程一搭一和,他也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他们二人是因利益与恩情捆绑,那他呢?身边的几个亲人或多或少都吃了乔晚凝的亏,他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地站到乔晚凝身边?
他是觉得……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