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鸢道:“奴婢听说,胡侍卫被皇上逐出宫门之后,原本是不愿意留在京城的,是胡格格孤苦无依、劝他留下罢了!可是前几天,奴婢又听滢露说,胡格格现在劝他离开,他却偏不走了,福晋以为这是为何?胡格格一定也是听说了什么,害怕胡侍卫惹祸上身,才想让他避嫌,而胡侍卫不走,多半是为了福晋。上次,胡侍卫在王爷面前为福晋打抱不平,其实王爷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若是底下人的传言再传到王爷耳朵里,那可是大忌啊……”
懿泽摇了摇头,道:“若是如此,我现在撵走他,府里的人就不会说我是心虚吗?”
玥鸢道:“福晋管理王府内务,有权利决定府里人的去留,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府里总会有一些无事生非的小人,无论福晋做什么不做什么,总要传出一些不好的话来,重要的是王爷怎么想!只要王爷看不见胡侍卫,没有了可疑心之处,自然就天下太平!”
懿泽露出不屑的眼神,问:“他和胡嫱在一起的时候,又何曾在意过我的感受?我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要思前虑后去顾忌他的想法?”
“福晋!”玥鸢看到懿泽这样,焦虑极了,叹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才先行提醒胡侍卫,结果他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偏偏又是这么倔!难道非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才肯罢休吗?”
懿泽冷笑道:“以前孟冬在我身旁的时候,也时常为了顾忌永琪的想法,劝我去做许多违心的事,我步步退让、件件忍耐,如今不还是落到了这般田地?已然如此,我再也不想做那样的人,他爱怎么想,就让他想去吧!”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金钿的声音,喊着:“小姐,王爷来了!”
懿泽吩咐道:“把门给我锁上!”
玥鸢却没有听懿泽的话,而是站起把房门打开了。
永琪走了进来,问:“为什么要把房门锁上?”
懿泽不答,坐在了凳子上。
永琪对玥鸢道:“你先出去,我与福晋单独聊一会儿。”
懿泽叫住道:“不许出去,我们之间没什么话需要单独说的。”
永琪看了懿泽一眼,又朝玥鸢使了个眼色。
玥鸢笑劝道:“福晋就与王爷聊一会儿吧,奴婢去去就来。”
玥鸢走出门去,将房门给带上了。
永琪蹲在懿泽膝下,拉住懿泽的手,懿泽甩开了他。
永琪微微笑道:“你知道吗?你昨晚喝醉酒的样子好美,我好喜欢,昨夜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刻骨铭心。”
“别跟我说这些。”懿泽冷冷的,板着一张脸。
永琪只管拉住懿泽的手,继续说:“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打了死结,再也解不开了。我猜,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一直僵持着。可是,昨晚发生的一切,让我觉得,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之间是有转机的。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把所有的不满都说出来,这样误会就不存在了,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好吗?”
懿泽一言不发。
永琪又说:“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也经常对我不理不睬、视若无睹,可是,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那时候的我很有耐心,也很有恒心,百折不回,深深坚信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天,我反思了很久,成婚之后,我的耐心、恒心,全都没有了,我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却没有努力解决掉,而是选择了逃避,是我不好,我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加倍珍惜,好不好?”
这番话说的很真诚。
懿泽终于看了永琪一眼,问:“那胡嫱呢?”
永琪似有些为难,陪笑着问了一句:“你……你能不能像以前接受碧彤那样,接受胡嫱?我保证,不会因为她忽略你!”
懿泽冷笑了一声,问:“那你能接受胡云川经常来陪我吗?”
“你说什么?”永琪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他竟然亲耳听到懿泽说出来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懿泽却做出满不在意的样子,笑道:“算上碧彤、嬿翎、胡嫱,还有瑛麟,你已经有五个妻子了,我只不过想找第二个,不算多吧?”
永琪突然站起,转身跑了出去。
玥鸢和金钿正在院子里说话,忽然看到永琪跑了出去,很是纳闷,忙到屋里面去问懿泽,懿泽却不愿意与任何人讲话。
永琪出门,碰到人便问胡云川在何处,经人告知,胡云川去看胡嫱去了。永琪就来到望雀楼,果然胡云川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与胡嫱闲聊。
胡嫱看到永琪来,忙站了起来,对着永琪行了个礼。
永琪没有理会胡嫱,直接走到了胡云川面前,怒吼道:“你现在给我收拾东西,立刻离开王府!”
胡云川笑问:“王爷何出此言?”
永琪懒得解释,只管咆哮着:“这里是我的家,我叫你走,不需要理由。”
“原来王爷是个如此没有气度的人?”胡云川的言语中,带着一点轻蔑之意。
永琪更加气盛,更进一步,狠狠瞪着胡云川,似要挟一般:“你若是不能自己走,那我只好叫人把你抬出去,到时候,别怪我不顾亲戚情面!”
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胡云川也不好死皮赖脸的呆着,他拿起石桌上的剑,交待胡嫱道:“你好生保重自己,我走了。”
胡嫱目送胡云川离开,心里乱糟糟的,不敢说话。
永琪也不言不语,站在望雀楼的院子中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陈瑛麟慌慌张张的来到望雀楼,进门便喊:“胡格格,我看到胡侍卫怒气冲冲的往懿泽那儿去了,手里还拿着剑,不知道是要干嘛!”
胡嫱猛然心惊,看了永琪一眼。
瑛麟顺着胡嫱的目光,假装刚看到永琪,忙捂着自己的嘴,有些尴尬的问:“王爷……你……你也在啊?”
永琪不答,又往芜蔓居跑去。
胡嫱害怕极了,也忙跟上,但因为身孕之故,不敢跑快,追不上永琪。
瑛麟则慢悠悠的跟着胡嫱,等着看一出好戏。
胡云川来到芜蔓居,玥鸢先看到了他,忙上前拦住,问:“胡爷来做什么?”
胡云川答道:“我来向福晋辞行。”
玥鸢道:“不必了,胡爷要走便走,没有必要告知福晋!”
“我必须在走之前见她一面,你给我让开!”胡云川说着,随手推开了玥鸢。
懿泽在屋子里听见,有些诧异,走了出来。
胡云川就走到懿泽面前,对懿泽说:“王爷亲自撵我,我不得不走,我来问你一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懿泽觉得这个氛围怪怪的,问:“你胡说些什么?”
胡云川的态度却是诚恳的,又说:“上次我劝你走,你认为我是为了我妹妹,我今天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是为了嫱儿,而是为了我自己。我觉得那个爱新觉罗氏的王爷配不上你,他朝三暮四,我认为你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只要你点头,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一生一世,绝无二心!你愿意跟我走吗?”
懿泽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她已经看到永琪出现在胡云川的背后,整张脸都快要变成铁青色的了。
永琪怒斥道:“胡云川,你这个混蛋!竟敢对我的妻子说出来这种话,是要逼我杀了你吗?”
胡云川回过头来,冷笑道:“你根本不配有这样的妻子,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干涉她的决定!”
永琪克制着内心的愤怒,说:“看在嫱儿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胡云川答道:“懿泽还没有回答我,我还不能走。”
“懿泽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永琪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拔出了胡云川腰间的佩剑,指向胡云川。
胡云川用剑鞘抵挡,两人就地动起手来。
懿泽本是一时气话,没想到永琪恼怒至此,竟然要与胡云川拼命。
府内的人听到这等奇闻,都纷纷前来围观永琪和胡云川打架,没多久,就把芜蔓居的门给堵住了。
懿泽面对这个场面,很是为难,她想劝阻,却又不愿说出劝人的话。
眼前这场恶斗,永琪显然是占了上风的,打的胡云川无路可退。
但人人皆知,胡云川的功夫是极好的,不可能打不过永琪,必然是让着永琪,才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永琪也看出来胡云川是在让着他,心中更不服气,在院子里打了一圈又一圈,两人都满身大汗,却依然不肯停手。
胡嫱和瑛麟追了过来,看到这般景象,都目瞪口呆。
胡嫱大喊:“哥哥,你快走吧!不要再打了!”
懿泽站在一旁,几经犹豫,还是没有劝拦。
突然,永琪一剑划伤了胡云川的臂膀。
胡嫱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许多,只管拦在两人中间。
永琪措手不及,撞到了胡嫱,胡嫱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叫了一声。胡云川吓了一跳,忙去扶胡嫱。永琪也忙扔了剑,来看胡嫱如何。
胡嫱拉住永琪的手,哀求道:“王爷,你放了我哥哥吧,我会让他走的,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王爷面前了。”
永琪不做声,松开胡嫱的手,站在一旁。
胡嫱又冲着胡云川喊道:“你走啊!现在就走!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胡云川看了懿泽一眼,无奈的捡起地上的剑,合上剑鞘,收拾东西离开,从此再没有出现在王府。
府中的人,也都不知道胡云川的去向。
这件事很快传出了王府,被外面的人议论的乱七八糟,实在让永琪颜面扫地,使得他不敢轻易出门见人,连上朝都是尽可能晚到、尽可能早回,以减少与其他朝臣碰面。
经过这样一闹,永琪不知道是否还应该挽回他与懿泽的过去,他无法面对懿泽,也不想面对胡嫱,从此又独居在了书房之中,做了许久的“滕琴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