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直接拨打了裴元煌的号码开扬声。
“裴元煌,我要做阳海的主刀医生!你信不信我?”
电话那头的裴元煌沉默了一阵,嗯的一声回应。
然后秦木就挂了裴元煌的电话。
好家伙,主任吓得腿软,这女人真不是盖的,直接挂了裴总的电话。
一旁的院长嗅出其中些许暧昧的味道,以后要好好扶好这位主儿,没准以后就是老板娘。
手术定在明天一早,秦木为了明早有精神奋战,下午时分就开始补眠精神充电。
下午时间,裴元煌带着安毓熙来到盐城女子看守所见阳冬。
阳冬和阳南、阳海面相五官不太相同,阳海和阳南属于瘦型瓜子脸,特别是阳海标准的美人脸,只是在农村干活过多了风吹日晒,显得与本有的年龄黝黑、苍老不少。
而阳冬属于圆脸型,她身材不是偏胖类型,只是脸天生肉型的感觉,偏向娃娃脸。
她神情忧郁,眼睛浮肿,眼下眼袋、黑眼圈很严重,一看就知道是天天以泪洗面造成的。
“阳冬,你好!我叫安毓熙,今天起担任你的新辩护律师。”
“苏律师呢?”
“她病了,现在转手我负责你。”
“她病得严重吗?”善良的人永远单纯的只关心别人,明明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和困窘。
安毓熙温柔的笑着安慰她:“她很好,没什么大碍!”
安毓熙转变笑容,带着严肃而沉重的语气继续说:“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告知你一件事,阳海出事了!阳家和陈家遭人放火,阳天伯和阳海在火海里受了很重的伤,目前阳天伯脱离危险,但阳海情况不容乐观……”
安毓熙故意将语气降缓,只盯着阳冬的表情,生怕错过些许细微的涟漪。
阳冬听到阳天和阳海出事的消息好像并不多惊讶,只默默垂眸之后就又开始流泪。
“是我害了他们……”
“你知道些什么没说?”
安毓熙看到阳冬的这个表情,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推理。
阳冬只啜泣抹泪并不说话。
安毓熙继续进攻:“阳海要是有什么不测……阳家就可怜了,阳南傻了,阳天伯年纪又那么大都不知如何是好……”
“安律师,求求你帮帮我爸和我弟弟……”阳冬带着哭腔,原本细微的声线顿时抬升了几个声档,又急促又跑调。
“你能讲实话吗?”安毓熙正色严词地说道。
阳冬愣了。
泪眼朦胧的表情加上凄楚的身世,坐在接见室的椅子上,活生生一副人间悲剧,人见人怜,但凡有心人见了都无不唏嘘感叹甚至为之流泪。
“现在只有你能救阳家还有你自己!明白意思吗?”
“我……不明白……”阳冬眼含泪水很不解的样子。
“沈罗杀人被捉了!小米不是你害的,而是沈罗捂死的吧?你只是出于心善为丈夫顶罪是不是?”
安毓熙直入主题,将自己的推理说出来。
这时,阳冬露出惊慌又无措的表情,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又因为声音极小而听不清。
“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怕!我给你讲个理,你想自己揽下罪状?或者是出于心软或者是心善,但在法理上,你是间接作恶,纵容凶犯沈罗接下去害了两条人命,这里有一部分原因是你造成的不可厚非。
如果当初沈罗被绳之以法,就不会后面再杀人,更不会壮着胆子放火烧了崖底村,阳海就不会受重伤。
你自己想死,所以揽下所有,让亲人为你的痛苦买单,这点你实在自私。
我听说抑_郁症的人还有想拉着亲人一起死的想法,这不是为了别人着想,而是另一种极端的自私!
你说是你害了他们从这方面看也是对的。
人坚强活着,不为自己至少也要为关心自己的亲人努力,这世间有很多恶意,但正是这些恶意和残酷才衬托着美好!
阳冬,不要总做一个索取别人关爱的人,你可以付出,付出行动去守护爱你的人,惩恶扬善是同一件事,一味的善良不是善,是恶!助邹为虐!”
这些话听起来圣_母,又像心灵鸡汤,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谈资,唯独安毓熙这个亲身经历者最有资格,因为这是她切身体会。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啊……呜呜……”
阳冬情绪有点失控,趴在桌上哇哇大哭。
一旁的指导员有点紧张又难受,于是佯装生气地大声吼道:“6896注意控制情绪,不许大声喧哗!……律师同志,你说话能不能有点人情味?不知道她有病吗?你们律师直戳人痛处的职业病就不能看情况行事吗?我看别再继续了,会见结束!”
崩溃的阳冬被强制带走,安毓熙和裴元煌也被请出接见室。
此前安毓熙在阳冬的案件上,总停滞在阳冬害子的事实上推测阳冬的病理,阳冬的抑郁症前期不否认可能有,沈罗痛失爱子的痛苦表现乍看之下也没什么问题。
疑点在沈罗将提痕的痕迹专家赶出沈家甚至将变置现场这个举动。
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只能证明他不是心虚就是脑子有病。
而如果转换思维,沈罗是凶犯,当晚在捂死小米后被阳冬撞见,刺激之下阳冬发病,而阳冬有病的事,沈罗是知情,他说服或者恐吓阳冬,利用她发病自杀事态为自己顶罪,那么事局的演变就顺理成章。
即使阳冬不愿说出真相,仅凭被害的两条人命也够他吃一辈子牢饭。
现在无论真相的缘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生命不容亵渎,法理不可轻慢!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从看守所出来的二人,门口绝版劳斯莱斯闪着幽蓝色的亮光停在路旁,和监狱的巨大铁门映衬得格外显眼突兀。
司机恭敬地等候,二人坐在后排,车子行驶在回实验室的路上。
安毓熙眼前总浮现阳冬悲哀的眼神,又想起阳海现在的伤势处境,联系到陈家火灾那夜,裴元煌说自己的母亲也是死于火灾。
“裴元煌,我妈那场火灾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你能和我说说吗?”
本来二人上车后就没交流,坐在各自位置沉默,忽然安毓熙回过头说了这句,裴元煌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不想瞒她,但真到这时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事,又难受了?你别说了……当我没问!”
安毓熙察觉到自己好像唐突了,明明知道他是心理应激后遗症,自己脑子真是欠。
她转过头继续看车窗外流动的风景。
“孟姨的事……我很抱歉!有可能是我害的!”
裴元煌脸色凝重,直视女人的背影。
安毓熙回头,有些听不明白。
“当初我在收购改造棚户区征地拆迁,孟家不愿搬,几次争执不下,于是我找了当地的地下组织逼迁……然后…发生的火灾…”
安毓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停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