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不痛不快,安毓熙时不时看裴元煌表情。
他和家里人关系如何,全然未知。
光看裴仁一家对安毓熙本身就很好,也好相处,还以为裴老爷子应该也不会难处到哪去。
今天看来错离谱了。
男人优雅闲适地吃饭不语,气氛有点冷清。
安毓熙夹起一块排骨递到他碗里。
“多吃点!”
裴元煌颇带意外,他的小女人什么时候懂得关心自己的男人吃多吃少了?
“明天起我炖点养胃汤给你,记得每天喝,下次别偷偷吃胃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忍疼身体终究不是铁打,晚上少熬夜,三餐作息规律点,别让人不省心。
我不在的时候更应该好好照看自己,别把身体不当一回事。”
这话听着好像是正常的夫妻对话,但到裴元煌耳里,总觉得每字每句都像在留遗言,女人最近是什么心态?
反常!
“爷爷的话你别放心上,他人就这样,老顽固改不来了。”
老太爷对她怎样也没什么所谓,安毓熙都被下了死亡限期,哪还在乎这些。
她吃了半碗饭就吃不下,放下筷子双手托腮,默默看着男人不动声色细嚼慢咽。
平时没怎么留心看男人吃饭的模样,今天一瞧就像欣赏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画作,还是动态高清。
裴元煌吃到七八分饱时才发现女人早已停下筷子,并且支楞着小脑袋等着卡姿兰双眼皮大眼睛对着自己眨巴眨巴。
“刚说的话才歇了多久,自己就忘了?吃那么点,怪不得身体那么弱,没做两次就求饶虚脱。”
“你!”
这个男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能怪她吗?
她本来就是病人,加上这个男人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她要不适时认怂,都不知道每天要被折腾成什么样。
算了,忍字头上一把刀,看在他任劳任怨的找医生把姥姥救回来份上,不计较了。
“看在姥姥脱离危险期份上,好女不和男斗。”
如果母亲的事除去不记,她欠他的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来。
噔噔。
裴元煌手机信息响起。
是裴氏技术部发来的视频,映入眼帘的是安毓熙抓着断裂的栏杆吊在半空中,而安梦兮在楼顶怀笑和她说话的片段。
他捏紧手机,眉头紧锁。
事发到现在即使蒙受不白之冤,她竟然没有一句将当时自己的险况告知他,难怪章楚诗生气。
安毓熙现在到底把他放在心里哪个位置?
这问题越来越困扰他,他全身心付出不求别的,只希望自己能在女人心里多少有点特殊位置,而不是遇事就瞒着他,不论受到多大伤害,谁都能被慈悲对待。
事实证明,仁慈并不是很好的防御工具,有时候甚至是自伤的凶器。
但这不重要。
他想让女人更多的信任他,依靠他!而非现在这种看似亲密的距离感。
她到底把裴元煌当什么?
安毓熙见裴元煌面色严肃好像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发生。
“怎么了?”
他把屏幕关了,倒扣手机置于桌上。
“没什么!傻助理又做错事,一会儿再打电话骂他。”
“赵助理已经尽心尽力办事了,别要求太严格。
人家拿你那么点年薪,干的活儿却是三个人的量,搁谁谁愿意,任劳任怨这么多年该知足了。
别没事总拿属下来骂,人也是爹妈父母疼,天天受你这遭罪,冤不冤。”
“你和赵助理走挺近?”
裴元煌邪肆一笑,解开餐巾漫不经心的擦拭嘴角。
“是啊!同事间处好关系是职场必要!”
不但和赵助理关系好,和秘书处每个人都处挺好。
“赵俊宇真会懂得巴结老板娘……”
“额……在公司我没想过自己是老板娘,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本职工作么?安秘书晚上和老板同床共枕也是本职吗?”
安毓熙白了眼狗男人。
“你怎么说话酸不溜秋的,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没事提赵助理做什么?”
赵俊宇?没什么问题呀?
人本身是没问题,只是性别有点问题。
然而安毓熙并没有注意到点上。
算了,谁现在有心思管阴晴不定的男人。
阳南说给他一天的时间,现在这么晚,会不会又通宵彻夜加班?
安毓熙懒得理男人,站起身走到花园吹凉风。
她掏出手机给秦木实验室打了电话。
并没人接。
满天星海覆盖头顶,点点星幕之下人显得渺小卑微。
这片曼妙的美景,安毓熙不知道自己还能欣赏多长时间?
裴元煌独自生闷气,他回到房间徜徉在露天阳台边。
花园里的安毓熙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抬头若有所思看星星,他目不转睛看她。
两人的视线没有交集,心思现在也没想到一块。
冰雪之下,雪球一旦形成,只会越滚越大。
婚姻也一样,矛盾期、磨合期,甚至还有传闻中的七年之痒,都考验着彼此的心境。
裴元煌或许自己也不清楚,他现在对安毓熙越来越失去耐心和信任,这是致命。
裴元煌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也不清楚是否是由于过度的患得患失,又或者是在长跑过程中他累了。
又或是很多原因集结,他现在很烦躁。
他紧握拳头,砸在墙上,声音不大只是闷响,但是他的手还是破皮流血,血肉之躯和钢筋水泥板,哪个更耐打击,可想而知。
他来到厕所打开顶层置物架,他记得安毓熙上次将药箱放在里面。
然而,当药箱被打开之时,他看到一个很刺眼的东西。
避孕药。
怒火不可遏制地冲上头顶。
所以,这就是她一直不怀孕的原因?
她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不同他说?
这段时间他各种展望未来和努力造人,原来她背后竟是用这种方式在抗拒和嘲笑。
他自认不是什么暴君,甚至自始至终对她千依百顺、呵护备至,然而换来的是各种欺瞒?
她或许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好好过日子,若不是自己强制将她留在身边,又或者是她自觉欠自己太多人情而留下,不管哪个理由都让他此时此刻觉得极大受欺骗感、被同情感、受施舍感。
这是一种另样的凌辱,将他的爱践踏于地的糟贱,裴元煌从小到大还没体验过这般的挫败与羞耻。
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