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西法换上了一套粗麻布制作而成的工人服,这套工人服带着耶德加岛上的强烈特色,它是灰白色的,同时搭配了一条可以绑在头上,也可以系在脖子上的汗巾。
衣服是昨晚那叫马基安的狱卒给的,能够看守单人牢房的狱卒,在监狱里属于等级比较高的那一种,因此马基安拥有一些特权。
例如指定监狱牢房的清洁工人。
每周监狱里的牢房都会清洁三次,由于清洁费用会较高,所以一些工人会给像马基安这样的狱卒一些好处,以便让这些狱卒给自己争取到工作的机会。
当然,所谓的好处,无非是几个面包,一些水果之类的。
毕竟薪资就算是较高一些,也是有限度的。
今天马基安原本已经安排了一名清洁工人,但现在,这个名额是西法的了。
西法换上衣服后,又稍微乔装下,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干净。除此之外,他还要忍受这套衣服所散发出来的异味,那是由体臭、汗水、酒精等味道混合而成的结果。
尽管西法昨晚已经洗了一遍,并且晾在屋外风干,却无法让它除去异味。
西法检查了下自己带的东西。
确认没有遗漏后,便拿起清洁工具,离开旅馆。
来到那个狱卒的住所,刚好遇到他也从家里出来,马基安上下打量着西法,点点头说:“跟我来吧。”
他们用步行的方式前往监狱,这让西法有了参观耶德加的机会,耶德加岛的房屋基本上是木屋,最高不超过三层,见西法观察着街道上的屋子,马基安介绍起来。
“我们这常年会有地震,不过震动的幅度不大,但为了安全起见,建筑还是采用木材。这样即使房屋震塌,也方便清理和营救。”
他们又经过了一个广场,广场上竖立着一尊黄铜雕像,那是岛上主人耶德加的雕像。
雕像旁边有两个士兵看守,经过雕像的人都要手按胸口,向雕像微微鞠躬。
还好西法他们只是从远处经过,不然西法也要向那个形象宛若暴发户的男人鞠躬。
离开广场后,房屋就逐渐减少,开始见到农田,远处则是大片的私人种植园,这里空气清新,但偶尔会有马车经过,所以不时在路边能够看到马粪。
不过片刻,马基安停了下来,用低沉的嗓音说:“到了。”
“进去之后,你可以观察,但不要询问。记得一直跟着我,有什么问题,我来应付。”
西法点点头,并拉高了系在脖子上的汗巾,稍挡他那明显鲁恩人种的外貌。
他们没有从监狱的黑铁大门进去,马基安带着西法来到大门不远处一个小点的木门,他敲了敲木门,木门打开,里面有个士兵探头出来看了眼,什么也没说,就放西法两人进入。
门里似乎是个警卫室,三四个士兵正打着呵欠,或吃着东西,或摆弄步枪。
马基安跟他们每个人都打了招呼,然后带着西法离开,再出来,就是一个广场了,不过这个广场,用铁丝网隔出了一条通道。
西法两人就走在这条通道上,至于另一边的广场,明显是给犯人放风用的。
现在还不到放风的时间,广场上很安静,只有三三两两的士兵走过。走了一段,突然后面传来大铁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鼎沸的人声。
马基安停了下来,小声道:“你可以看一会。”
西法望向他:“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从外头捉了一批犯人进来。”马基安靠在墙上,没有表情,像是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西法朝大门处看去,就见大门外一支队伍走了进来,全是手上脚上锁着镣铐的犯人,他们被士兵粗暴地驱赶着,走进大门的时候,都要接受检查,一切私人物品都被没收,并且看上去永远没机会拿回来。
“这些家伙会在牢里关上几个月,事实上不用这么久,一些软骨头不出一月就会求着离开。那时候,他们需要在劳动协议上签字,在岛上干满五年,就可以离开。”
“但通常,他们活不了那么久。”
马基安看了西法一眼道:“他们是一些免费的劳力,每天只需要给他们很少吃的,他们就会源源不断地为耶德加大人创造财富。”
西法明白了。
那些所谓的犯人,很可能根本就未曾犯罪,但却让耶德加以各种理由丢进监狱。
他们在监狱里受尽折磨,要么在监狱里死去,要么成为岛上的劳动力。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这是耶德加的财富密码所在。
像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邪神降临的温床啊,耶德加不会是受到邪恶组织的蛊惑吧?例如,玫瑰学派........
“走吧。”
马基安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由于来了批犯人,通道里的士兵明显增加了。
虽然这些士兵是冲着那批犯人去的,但马基安也担心他们发现西法的身份,从而连累自己。
西法再次拉高汗巾,上前两步,低着头,用马基安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来这之前,我听说斯彭德.克拉伦斯在这座监狱里‘作客’,你能安排我打扫他的房间吗?”
马基安停了下来,紧张地说道:“这可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想采访下这位有名的诗人、作家和旅行家。”
“不行,耶德加大人不时会来探查。如果被他发现,我就死定了!”马基安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起来。
西法轻笑一声:“5分钟,我就进去5分钟,你们耶德加大人不会发现的。”
“另外,我再支付你10镑,你要是害怕,完全可以拿了这笔钱离开耶德加。”
马基安呼吸变得沉重起来:“10镑?你说真的?”
西法从口袋里掏出5镑塞到马基安口袋里:“等我出来,我再给你5镑。”
“该死!”马基安咬了咬牙,“5分钟,你只能进去5分钟。”
“当然。”
“跟我来吧。”
片刻之后,西法就站在一扇牢门前。
马基安掏出一串钥匙在开门,他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小声地说:“你进去之后,我会把门锁上。5分钟后,我会再来开门,到时候,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就照你说的做。”西法点点头。
哐当一声,门打了开来,马基安打了个手势:“进去吧。”
西法便提着工具走进牢房里,在身后牢门关闭后,他打量四周。
这间私人牢房还算宽敞,有一个高窗,能够吹到风,享受到阳光。
牢房里有独立的盥洗室,有床,有书桌,甚至还挂着一张油画。
不过,那是耶德加的自画像。
就在床边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缩在那里,他抱着脑袋,正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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