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指挥佟大人到----”
“大人受惊了,卑职来迟,望乞恕罪。”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官员领着一群巡城兵丁来到。
......
“应天府尹戴大人到----”
“大人遇险,下官失职,还望恕罪。”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官员领着一群皂隶、衙役、捕快匆匆赶来。
......
“南都兵部尚书冯大人到----”
“大人无恙,下官就心安了,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着人将刺客捉拿归案。”一个身穿大红官服的官员带领一群卫所官兵前来。
......
“杨公子,看来你救了一个大人物。”紫苏小姐看着他,美眸中眼波流转。
杨牧云苦笑,不知该说什么。两个人都骑在马上,两匹马挨得很近。
见他不说话,紫苏小姐继续说:“我只知杨公子文采不凡,没想到武功也很高。真是文武双全......”
杨牧云听她樱唇轻吐天籁之音,仍旧没有开口。他心中现在翻腾不已,这不是他第一次动用武功与人交手了,但却是第一次杀人,而且杀得还不止一人,看着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血腥味儿,他有种想吐的的感觉,但干呕几声没有吐出来。搏命厮杀时没想太多,可停下来时直感到全身虚脱无力。
紫苏小姐看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感觉不舒服么?”
杨牧云轻轻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还好。”
紫苏小姐转身侧首对身旁不远处的一名军士说道:“这位军爷,问你一些事行么?”
那军士见紫苏小姐虽一身男装,但仍不掩风华绝代,早就看得痴迷了,听她问话,忙不迭道:“不敢,姑娘有什么只管问。”
“这位老大人的来头很大呀!你能告诉我他是谁么?”
“姑娘有所不知,这位老大人便是当朝领兵部尚书衔,总督西南军务的靖远伯王骥王大人。”
“就是那位北扫鞑虏,南平诸蛮的王尚书么?”
“正是,王大人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又手握兵权,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呀!”
紫苏小姐不说话了,她看了一眼杨牧云,他还是一副脸色苍白的样子,自己刚才跟别人的谈话,他听到了么?
一路上, 王骥坐在八人抬的枣红色大轿里虚应着南都众文武官员的探视,随着一应官员随从的加入,周围的护卫队伍越来越庞大。
方参将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也不骑马,步行护卫在轿子旁边。
“大人,事情很蹊跷?”方参将隔着轿帷说道。
“你有什么发现?”王骥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刺客显然早就埋伏在乌衣巷中,但是大人的行止路线只有大人和标下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的?”
轿中沉默了一会儿,方传出一句:“方参将,你与老夫出生入死,老夫相信你。那四个护卫已经身死,就不要再查了。”
方参将道:“标下不敢有负大人信任,只是今天之事若不彻查清楚,难免以后不会......”
轿中声音淡淡道:“老夫乏了,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王骥的居处是一座宏伟的园林建筑,非常恢弘气派。回到府中后,一众官员方才散去,王骥命人将杨牧云和紫苏小姐送入会客厅安坐,自己到内室换了一身青白色家居燕服出来会客。 方参将则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陪同王骥出来见客。
四人分宾主坐定后,王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说:“老夫是朝中领兵部尚书衔,总督西南军务的靖远伯王骥。”一指方参将:“这位是后军都督府右参将方瑛。”杨牧云忙躬身施礼道:“小人湖州人氏,姓杨名牧云。见过王大人、方将军。”一指紫苏小姐:“这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紫苏小姐虽一身男装打扮,但由于其美绝人寰,瞎子都能看出她是女的,自然不能以男人身份介绍。但以女人身份如何介绍?说是妹子吧,但是相貌一点儿不像,又怕被揭穿了。以朋友身份介绍,以当今礼教之大防,一单身美貌女子和一男子同行,不但自己会因行止不端而被人看轻,而且人家姑娘名节也会为人所诟病。一时竟不知如何说好。
紫苏小姐上前大大方方向二人福了一礼,说道:“小女子紫苏,是杨牧云的妻子。见过王大人,方将军。”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震得杨牧云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紫苏小姐:“你、你说......”王骥呵呵一笑:“原来是杨夫人,两位请座。”杨牧云呆在当地,没听清他说什么。紫苏小姐红着脸一扯杨牧云袖子:“相公,王大人叫咱们坐下呢!”“哦!”杨牧云方才如梦初醒。
王骥见两人均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以为是刚成亲的一对小夫妻,杨牧云当众介绍自己妻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杨小友携夫人从湖州来此,是专门来游玩的么?”
“不劳大人亲问,小人和内......内子来南都寻一位朋友,不想在乌衣巷有幸得见大人。”杨牧云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得见小友,是老夫幸甚,不然老夫安能坐于这里。”
“那是大人洪福齐天,冥冥中有神灵护佑,方能化险为夷。”
“是呀,是神灵让小友护佑老夫才让老夫化险为夷的呀!” 王骥一捋胡须仔细看了一下杨牧云:“小友虽武功高强,但看起来更像一个读书人,不知可有功名啊?”
“不瞒大人,小人今年刚中秀才。”
“噢。”王骥更高兴了:“我大明军中通文墨者不多,以小友文武全才,如在军中历练,当如鱼得水,左右逢源......”看看杨牧云不说话,接着说道:“如今西南边疆不甚太平,兵祸不断,老夫来南都正欲整肃江南各卫所军备,以待来年大军开拔。小友如若无事的话,就跟在老夫身边,先做一个亲兵队长,你觉得如何呀?”
方参将用羡慕的目光看向杨牧云:“大人如此抬爱,还不赶快谢恩!”
杨牧云身子一躬,抱拳为礼道:“大人如此厚爱,小人铭感五内,只是家有父母在堂,需小人侍奉,他们更希望小人继续读书走科考之路。”
“杨小友......”王骥拉长了声音:“读书是为了作官,而不是为了继续读书。老夫虽是两榜进士出身,可如今能身居高位,并不是在朝堂上站班跪奏得来的,而是靠决胜于疆场之上。如今我大明四方不靖,北有鞑虏时时犯边,南有蛮族裂我疆土,就是东边的大海之上,也不时有倭寇犯我沿海,杨小友文武双全,难道肯甘心在家读书么?” 说着看了一下紫苏小姐,希望她以妻子的身份劝劝自家相公。
这时,府中的老管事匆匆走进厅来,看看杨牧云“夫妻”二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骥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老管事这才说道:"大人,锦衣卫南镇抚司镇抚使沈云沈大人求见。“王骥眉头一皱:"锦衣卫?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他们,南都的官员该来见老夫的都来了,他们这时登门难道要找老夫的晦气不成?”
杨牧云见有客要来,起身告退:“大人既有要事,小人当改日再来拜见。”
“不妨,小友既来老夫府中,一杯水酒还是要管的,锦衣卫的人既然来了,就让他们陪一下小友吧!”王骥眼光移到杨牧云身上的时候顿时变得柔和了。
靖远伯府的花厅已摆下筵席。
“沈镇抚使,你后面这位是……”沈云约摸四十出头,穿一身红色飞鱼服,双目炯炯有神,人显得十分精明干练。王骥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约三十,身穿青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官员,于是就问了一句。
“大人,这是下官辖下百户何启秀。”沈云介绍道。
“卑职参见大人。”何启秀深深一揖。
“哦。”王骥听后心中颇为不悦,一个小小百户,六品官,来我这里做甚?
王骥领着一众人等在席上落座,然后介绍说:“沈镇抚使,这位是后军都督府方参将。这位是老夫遇刺时对老夫施以援手的杨壮士及其夫人。”
“......”
“这两位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沈镇抚使,何百户。”
“......”
杨牧云心扑通一跳,何启秀怎么会来这里?再看看何启秀,他盯着自己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不知沈镇抚使来老夫这里,到底有何高干呀?”
“下官听说大人遭遇歹人行凶,特来拜望一下大人。”
“噢?老夫还没有一命归西,沈镇抚使可以安心了吧?”
“大人说笑了,大人是国之柱石,安能有丝毫损伤,沈某职责所在,出此疏漏,实有负于朝廷。”
“此类案件交给应天府就可以了,安敢劳动沈镇抚使?”
“行刺朝廷一品大员,危害社稷,已形同谋反,应天府已将此案件移交锦衣卫南镇抚司。沈某不敢不慎重!”
“杨壮士看起来很年轻呀!”何启秀故意装作不认识杨牧云。
“何......何大人有何指教?”杨牧云硬着头皮问。
“指教不敢,方才本官和沈大人去了案发现场,地上遗留尸体一共有一十五具,除却四具是王大人身边护卫外,还有一十一具,皆蒙面劲装,携带兵刃,系刺客无疑。这十一人是否都是杨壮士所杀?”
“不,我只杀了七人而已。”
“真看不出来,杨壮士武艺不凡呀!从尸身上看,这些刺客身手不弱,杨壮士能够手刃七人......”眼光看向方参将,意在询问。
方瑛沉声道:“本将手刃两人,王大人亲手格杀两人。”
王骥脸也沉下来了:“沈镇抚使,这是老夫的府邸,不是锦衣卫的诏狱。你想问案的话,还是回你的南镇抚司吧!”
沈云忙道:“大人训斥的是,是下官驭下不严,还望恕罪。”对何启秀斥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可以胡言乱语的?还不退下。”
“卑职狂妄!卑职知罪!卑职告退!”何启秀起身深深一揖,转身告退。
王骥依然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沈云只得躬身告退:“下官失礼,望大人宽恕,改日下官再登门谢罪,告辞!”起身去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后, 王骥方才轻吁一口气,淡淡道:“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来,喝酒......”
“杨小友,大丈夫生于世上当轰轰烈烈,你满腹经纶,又一身的武艺,如效力于疆场,必能一展所长......”
“......”
“老夫的话,你可以考虑考虑,这是老夫的信物,你想通了,可随时来找老夫......”
“......”
筵席终了,杨牧云起身告辞,王骥与方瑛亲自送他“夫妻”二人出府。
杨牧云看了看手中一块琥珀色的玉佩,上面雕着一只狰狞的虎头,这是王骥送与他的信物。紫苏小姐眨了眨她那双迷人的美眸:“你是不是后悔了?这位王大人手握兵权,位极人臣,你要是跟着他建功立业,封侯拜爵,封妻荫子,皆不在话下。”
杨牧云摇摇头:“这王大人是带兵的,跟着他只能出入战阵,杀敌建功。杨某读圣贤书,更希望垂治庙堂,做一介文臣。”
紫苏小姐笑了,笑得能迷死人:“秀才公说得真妙,读书做文官,那你练那么好的武功岂不可惜了?”
杨牧云也是一笑:“练武非得去打架杀人么?强身健体不可以么?”
“秀才公说得都对,小女子可辩不过你。”紫苏小姐纤腰轻摆,像一朵风中微拂的芍药。
“对了,你为什么在王大人府上冒作我的妻子?”杨牧云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说话吞吞吐吐,好像我很见不得人似的,你一定在想,说我是你妹妹吧,怕被揭穿;说是朋友吧,又对你我名声有碍;说我是你的......又怕我跟你翻脸。所以,还是我替你说了吧!不过,你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紫苏小姐脸红红的看着他,唇角似笑非笑。
“能够得见小姐,已是小生天大的福分,岂敢奢求其他?”杨牧云忙撇清自己。
“你明白就好,今天是我主动叫絮儿约你,明天你必须主动来找我。”
“大小姐,我一穷书生可去不起那国色馆。”杨牧云想推辞,他心里很抗拒去那风月场所。
紫苏小姐静静地看着他,一阵风拂过,丁香色长衫紧紧裹住了那完美无瑕的娇躯,丰满的酥胸,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美腿......勾勒出了一条条动人的曲线。
“其实,我并不在国色馆里......”紫苏小姐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