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儿生产,动静并没有多大。
但对于有心人来说,已经足够的大。
洗三当天,府门一直紧闭,但送贺礼的还是如期而至。
“都谁送了礼来?”
袁宝儿逗着小名大丫的女儿,问道。
马唐恭谨回答:“左相右相还有布帅都差了人来,说是怕打扰大人,放下礼就走了。“
袁宝儿笑了下,“把东西都记下来,放去库里吧。”
袁宝儿心里门清,而今顾晟在他们心里,怕是土都埋脚踝了,而今做这些场面不过是给元哥儿看。
毕竟这个女儿算起来也是元哥儿的堂妹,她跟元哥儿的关系也一向亲近。
接下来的时间袁宝儿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起了月子。
元哥儿差內侍过来几次,得知袁宝儿一切无恙,又答应他等到月子做完就过去见他才算作罢。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
此时也已经将要开春。
袁宝儿给女儿裹得严严实实,由內侍抬着轿子一路接近宫里。
元哥儿早早就候在那里,见到袁宝儿,他几乎是飞奔过来。
“这便是朕的妹妹,”元哥儿稀罕的看过去,见大丫还闭着眼,便皱起眉头,“她怎么还再睡呀。”
“她还小呢,一天起码睡大半,”袁宝儿笑着解释。
宫婢将屏风隔开窗棂,开始铺设软褥罩上床围。、
“快来,把她放下,”元哥儿一头歪过去,朝袁宝儿招手。
袁宝儿把大丫放下来,元哥儿一手支着床,一边逗弄着大丫。
袁宝儿含笑看着两人玩闹,在旁喝茶。
看得出,元哥儿是真的很喜欢大丫,哪怕她哭了,也还是看的移不开眼。
袁宝儿叫了奶娘过来喂奶,然后道:“陛下,我有一件事想托付给你。”
“你说,”元哥儿倒了茶,一口干了,又倒,如此喝了三杯,才罢手。
“我想去边关,”袁宝儿跪地,“边关将士皆是顾晟同袍,如今他生死未知,但他的同袍却在与土曼对峙。”“如今的朝局变幻莫测,我担心有人为了一己私利,畏战或者损害将士。”
“其他人我怕边关那些人压不住,恳请陛下应允我前往。”
“你愿去,我自然乐意,可是大丫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可离不得人。”
袁宝儿定定看他。
元哥儿一呆:“你不是说我吧?”
袁宝儿笑:“几天前我就已经让奶娘喂奶,一应照料事宜,两个奶娘足够,只要陛下偶尔拨空瞧一眼,让底下人不要怠慢便好。”
“那怎么行,她才刚一个月。”
元哥儿麻爪了。
“如何不行?”
袁宝儿道:“我从出生就喝乳母的奶,如今不是也长得好好的?”
元哥儿不吭气了。
袁宝儿长拜到底,“陛下,边关驻守着近十万将士,他们是我大夏的基石,一旦他们动摇,我大夏国本便会动摇,到时便是种再多的粮食,也是便宜外族。”
“陛下,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还请陛下立下决定。”
元哥儿忽然叹了口气,“袁大人,是朕拖累了你们。”
“陛下如此说,臣不敢当,”袁宝儿叩拜一下,微微的笑,“当年先帝把臣送到陛下身边时,曾不止一次的跟臣说,把陛下托付给臣。”
“臣一介女流,却蒙陛下如此看重,深觉有愧。”
“而今只要能帮陛下一点点,臣就很心满意足,如何谈得上拖累。”
元哥儿跳下凳子,郑重的把她扶起来。、
“父皇当初也是知道皇叔和你的关系,这才把你带到我身边,你不该父皇对你的算计?”
袁宝儿笑:“什么叫算计?”
“一方不知或者不情愿才叫算计,先帝可没瞒着我什么,除了顾晟的身份,其他他都一五一十告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本心,我自己心甘情愿,又怎么算算计?”
元哥儿嘴角微微动了动,想要扬起,却始终没有。
奶娘抱了大丫过来,袁宝儿怜惜的抱她过来,温柔的颠了颠,见她已经睡了,就放去榻上。
“陛下,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元哥儿沉沉点头,让內侍把两个奶娘安顿在侧殿,然后手书诏书交给袁宝儿,想了想他又写一份密诏,这一份他仔仔细细的封好,递给她,“如果事态紧急,我许你领兵之能,边关十万大军以你马首是瞻。”
要知道,经过前些年的战争,大夏如今的兵马加在一块也就二十万出头。
只边关就十万,如果袁宝儿有外心,带着这十万大军直指京都,那么他这个皇帝也的退位。
所以这一命令,可以说是把他身家性命全勤都交付给了袁宝儿。
袁宝儿也清楚此旨意的郑重,她跪在地上,严肃的接了过来。
“陛下,臣去了,”袁宝儿拱手。
元哥儿微微点头。
袁宝儿转头望了眼榻上的襁褓,狠了狠心,阔步奔出。
她一路疾行的跑出宫墙,才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去看城墙,隐约的听到孩童的哭声。
她的心猛地一缩,几乎下意识的想要跑回去。
然而才刚挪步,她就强行让自己停下来。
她靠着额冰冷的城墙,闭上眼,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大郎找了过来。
“大丫呢?”
“在宫里,”袁宝儿紧闭着眼睛,生怕被人看见眼里的不舍和骨肉分离的痛苦。
张大郎便旁边赔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不动弹,便道:“不然咱进宫把大丫接回来?”
袁宝儿摇头,轻轻吸了口气,朝他浅浅的笑了下,“走吧,回府。”
府里早有马车,袁宝儿上了车,直奔城外。
待到周围没有人,她下了车,此时的她已然模样大变,张大郎若不是亲眼所见,都不能相信这人就是袁宝儿。
袁宝儿朝他笑了下。
“回吧。”
“你多加小心,”张大郎不放心,“实在寻不着路,就等我晚上,看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脑袋对着那个方向,往左边去。”
袁宝儿连连点头,嫌弃摆手,“我都记住了。”
张大郎郁郁叹气。
记住是一回事,能寻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