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低垂,残阳如血。
云州城外的一处荒山野岭,数十只黑羽赤睛的乌鸦正聒噪不休,准备啄食一具新死的青年男子尸体。
其中一只羽毛零落的老鸦瞅准了男尸的眼睛部位,刚要开啄,男尸的眼皮突然轻轻抖动了一下。
“呱!”老鸦吓得抬起翅膀,往后跳开,其余的乌鸦收到提醒,也都停下动作,一起盯着男尸的动静。
男尸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紧接着突然直挺挺坐起身来!
停落在尸身上的群鸦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振翅飞起,落在附近的树桠上。
“嘶!这特么又是哪儿?”男子连着呼吸几大口新鲜空气,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四周荒凉的山景。
当男子看到自己穿着的长衫,立马眉毛一掀,抬手摸向自己的面孔和发髻:“古代装扮?!这次降生到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时代了?!”
“这是第一百世了吧?”男子有些愠怒,突然双手握拳举过头顶,朝天空大吼道:“贼老天!还没玩够吗?老子不可能认输的!”
男子死而复生,但他的灵魂早已是另一个人,这人名叫薛辰,是一名异世界苦修千年的修行者,说起他的遭遇,真可谓是“血泪斑斑”。
修真七大境界,分别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凌虚、渡劫、真仙。
刚开始薛辰凭借出众的天资,修行道路畅通无阻,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过分。
仅仅两三百年寒暑,薛辰就从练气期一路突飞猛进进入渡劫阶段,堪称是修真界的奇迹!
本来以为接下来渡劫成仙也不是难事,谁知道“厄运”就此开始!
接下来的百余年,薛辰稳打稳扎,磨砺道心,可是连渡了九十九次雷劫,薛辰都毫无意外地“扑街”。
每次渡劫失败,薛辰肉身破碎,魂魄灵识都会被劫雷卷入另一个时空,降生到所在世界上某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开始新的人生。
让薛辰头疼的是,每次新生自己的修为都会随机减弱,有时候是筑基期、有时候又到了元婴期,反正不能回到最开始的渡劫期。
好在薛辰道心坚定,每一世都不服输地勤修苦练,让自己回到渡劫境界,可惜就算是坚持了九十八世,薛辰还是难逃上天的捉弄!
第九十九世,也就是上一世,薛辰降生在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身上,而且道行居然清零,完全沦为普通人!
薛辰彻底绝望,再也不念着重新修行,而是和同龄的小伙伴整天泡在网吧里打游戏,准备窝窝囊囊了此残生。
然而这一世的薛辰游戏天赋极高,很快就萌生了打职业电竞的念头,可他的父母认为薛辰网瘾深重,强行把他送到一处网瘾戒断中心。
可怜的薛辰,来到戒断中心不到一个星期,就被一位姓杨的主任用“电疗戒断法”给活活电死了……
当薛辰坐在网瘾戒断中心冰冷的电椅上,被强大的电流电得屁滚尿流时,终于恍然大悟:劫雷也好,电疗也好,看来每一世都要死在雷电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命运的大手紧紧攥着“弱小”的薛辰,逼着他不断修炼,不然只会死得更窝囊……
新生的薛辰望着老天破口大骂,四周栖息的乌鸦被他的癫狂状态震慑到,纷纷振翅飞远。
一直骂到口干舌燥薛辰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无奈地让灵魂和新的肉身融合,并且消化这一世的身世背景。
“见鬼!原来是个倒插门!”薛辰静坐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把肉身主人的身世命运和所处世界的构架理清。
这个“薛辰”,是云州城巨贾富商尹府的上门女婿,也就是所谓的“倒插门”、“赘婿”,这在古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看来薛辰这辈子又要从窝囊废开始起步。
而现在所处的国域叫做“启国”,启国统治着整个华光大陆。
华光大陆分为十多个州,云州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州府。
这个世界上的人也崇尚修行,每个州都有一个修行的小宗门,而所有小宗门又通通归帝都南郊祖庭山的“玄麓宗”所统辖。
至于除了启国光华大陆,还在是否还有其他国邦,这具肉身的见识有限,并不知晓。
薛辰又内视自身修为,终于略微有些安慰:这一世的修为好歹在金丹期,不至于沦为废人。
鉴于处在修真世界,薛辰决定要低调行事,金丹期的修为并不算高强,万一遇上境界更高的对手,说不定要被按在地上摩擦,还是那句话说得好:猥琐发育,千万别浪。
搞清楚基本信息,薛辰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感觉到脖颈咽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才想起自己“死”在荒郊野外的原因。
薛辰是被一个叫宋子阳的公子哥活活勒死的。
宋家也是云州的大户,历代修边家传武道,祖上有几个人被云州修行宗门“衍云门”收入门墙,宋家因此鸡犬升天,傲视整个云州城。
宋家少爷宋子阳这小子为人荒唐好色,嚣张跋扈,早在几年前就看上了尹家的千金尹琼儿,曾有意和尹家结为秦晋之好,可是尹家主人尹玉升一来不愿独生女儿堕入火窟,二来想要女儿继承家业,于是编造女儿曾与人指腹为婚的谎言,婉拒了宋家联姻的好意。
宋子阳自然是不信,而且仗着家世相逼,尹玉升无奈之下,只好偷偷找了个和女儿八字相合的穷苦书生,让他倒插门入赘尹府。
毫无疑问,这个穷书生就是现在的薛辰。
即便如此,宋子阳仍然贼心不死,始终惦记着尹琼儿,更痛恨吃软饭的薛辰。
正好今天白天薛辰出门访友,这可让宋子阳逮到机会,宋子阳将单纯的薛辰骗出城外挟持,带到荒山野地后活活勒死。
在宋子阳看来,薛辰一死,尹琼儿成了小寡妇,再也没有拒绝自己求亲的理由。
“姓宋的小畜生,你给我等着!”薛辰摸摸脖颈,一口吐沫吐在地上:“这笔账咱们改天好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