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炮很客气，姿态挺低，到了先不坐下，挨个给人道歉。
他也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说是叫刘小璐。
李小璐呢，资怀玉就认识，这个刘小璐就实在没印象了。
甚至看着都不觉得眼熟。
估计是荧幕新人吧。
“老弟，我让你带个女伴，你不听。你看现在，就你身边没女伴，孤零零的，”雷俊声笑道，“你赶紧把那个兰思瑜给叫过来吧，大家凑个热闹。”
资怀玉心想，我和兰思瑜也就说过十句话，你让我把她带来？多尴尬啊？
不过他之前给兰思瑜要角色的行为，确实容易被解读为他和兰思瑜有一腿。
那些常人眼中高不可攀，只可远观的大明星们，对达官贵人们来说，也不过是可以随手攀折的玩物，自然没多少尊重。
资怀玉就笑着说：“我有个朋友，我让他戒烟，他不肯，说如果我能戒色，他就戒烟。”
“所以目前我正在戒色，请不要引诱我破戒。”
雷俊声哈哈大笑：“怀玉老弟是个妙人，可惜就是太不怜香惜玉了。你戒色的话，喜欢你的那些女孩子岂不是太可怜了？”
说笑一阵，就开始上菜。
雷俊声带来了一瓶没有标签的酒，说是直接从茅台厂里拿来的精品，不是市面上卖的冲量的劣质品。
资怀玉也喝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舌头没那么敏感。
就连被其余几个人评价为“入口即化，极其鲜美”的蓝鳍金枪鱼刺身，他也觉得一般般，就那样。
倒是那铁板和牛，他觉得挺好吃，香喷喷的。
然而雷俊声等却评价“不是正宗和牛”“这么吃浪费了，鲜和嫩没有体现出来”。
资怀玉倒没觉得一定要去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不过以后有机会，是可以多去高档餐厅试试，了解一下不同于市井的饮食文化。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孔老夫子都这么说了，资怀玉决定，以后在吃方面，是该讲究一点。
雷俊声举着酒杯笑道：“按理说，吃日料，该喝清酒。不过海鱼虽然寄生虫少，也不是完全没有。为了肠胃着想，还是喝点高度酒，可以杀死细菌和寄生虫。”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是让学医的听了估计会出人命——笑得肠子都断了。
不过资怀玉觉得，雷俊声的主要目的，是把冯大炮灌得醉醺醺的，然后拿到冯大炮的承诺。
种花国，关于酒桌文化里，有这么两点。
第一呢，酒桌上说的，当然不能算数。
但是呢，有的时候，酒桌上说的，又必须算数。
关键是看酒桌上是谁。
如果酒桌上都是地位权势不如你的，人家哄你许了什么愿，酒醒后你装傻充楞不认就是了。人家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可如果酒桌上都是地位权势和你平等，甚至高过你的，那么就没办法了，你自己许的愿，含着泪也要完成。
否则人家有的是办法拿捏你，让你付出更多。
在这一桌上，冯大炮要是被灌醉了许下承诺，那他不认也得认。
否则雷大少有的是办法以后让他寸步难行。
不过冯大炮是有备而来，故意带了个美女演员刘小璐。
这还没成名的小美女为了上位，怕是什么都愿意做。
真.什么都愿意做。
帮冯大炮挡个酒之类的，自然不在话下。
而男人嘛，对于美女，总是有点怜香惜玉的——除非存心不良的时候。
可是刘小璐是冯导带来的，就算有什么居心，有什么想法，今天也不可能做什么，只能改天再实施。
所以吃喝得差不多了，冯大炮虽然有几分酒意，但人很清醒，说话完全不受影响，只是显得有点兴奋。
刘小璐双颊酡红，倒是显得人比花娇。
在座的几个女人，颜值其实差距不大，气质最好的则是佟南枝，这刘小璐则坐二望一。
可是今天来的几个，都是把赚钱看得比女人重要的。
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所以都没人拿正眼瞧这个小美女演员，都去和冯大炮说话，想要要劝说冯大炮答应接手拍这部电影。
冯大炮却是一直不松口。
扯皮很久之后，资怀玉总算听明白了。
冯大炮一来是担心雷大少等人指手画脚，影响他拍电影。
二来呢，觉得这“海上堡垒”的剧本有问题。
“太文青了点，酸，”他说，“让华浪导演来拍还行，他挺有文青气质的，拍的那‘阆苑榜’很美。不过我就不适合了，我就是一京城老炮儿，你要我拍那文青的东西，我拍不出那感觉来啊。”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
资怀玉觉得，应该还有没说出来一个没说出口，但有着决定性的理由——你们把演员都给安排好了，男一到男三，女一女二，那我呢？我就得受着这委屈么？我混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成为顶尖导演，现在你告诉我，我没选角的权力？我越混越回去了？
这不是凭空猜测，而是在雷俊声告诉冯大炮，主要演员必须使用他们推荐的人选时，冯大炮嘴角那抹转瞬即逝冷笑所透露的。
资怀玉虽然不是微表情识别的专家，但这点基本功还是有的。
冯大炮全程都显得兴致不高，直到二两酒下肚才稍微兴奋一点，但只要话题涉及到“海上堡垒”，冯大炮就顾左右而言他。
雷俊声估计也意识到了这中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就没有太用力劝。
等吃喝完，稍微坐了一会，他就提议：“冯导，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几个好玩意，在怀玉老弟家里。我们去看看？”
冯大炮实在是碍于雷俊声的面子，才从京城大老远地飞来。
但来之前，他就知道，此行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的要求，和雷大少等能提供的，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个“海上堡垒”的剧本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只是这一趟他必须来，不能落了雷大少的面子。
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雷俊声在电话里提到的那几件古物了，能被伍大少赞为“绝世珍品”，“国宝级”，究竟珍到了什么程度，他很想亲眼见证一下。
他当即就站起来，迫不及待地说：“早就等你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