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哀目瞪口呆的低头看着那些极小幅度颤动着的白骨,整个人本能的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她能够极其清晰的看到,从那红色液体溅到白骨上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所有变化,而此刻,在那些白骨上面,是闪烁着鲜红色的纹路,最后从那些纹路上缓缓生出血管与组织出来,随之重新组成一只崭新的手臂,简直就是个奇迹,不过这种场景此刻在克洛哀的眼里却是极为的恐怖,她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只是在做一场噩梦。
看着克洛哀惊吓的说不出话来,痴恋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得逞了的笑容,随即不忘打趣儿她说:“特使大人倒是安静了不少,是觉得很壮观对么?”说完,痴恋开始提起一整个木桶朝着里面倒进去。
不过却被克洛哀给打断了,她冰莓色的瞳孔里充满着恐惧,不过却仍然没有丢失勇气,“你还没告诉我,另一个作用是什么吧?只是肉白骨?那你们为什么当初还要残杀他们... ...”克洛哀的声音里有些颤抖,那是出于本能对恐惧的颤抖。
“残杀?”痴恋轻歪着头,看向克洛哀,温柔的脸上多了一丝无辜,然后对她说:“拜托,您先仔细看一看那只刚刚生出白肉的手臂再说话好么... ...”
克洛哀随之鼓起勇气再一次望向地上的胳膊,肘处还生长着小片鱼鳍一样的东西,原来之前的白骨,并非是人类的,而是鲛人的,也就是说着一整个地牢里堆叠着的森森白骨都是鲛人的... ...
“怎么样?特使大人... ...”痴恋看着克洛哀的表情,蓝绿色瞳孔多了些异样地神色,嘴中两排洁白的皓齿轻轻的触动着,说:“如果站在这一片白骨的角度上来讲,可全是你们人类造的孽啊,这些鲛人,全都是我从那些人类见不得光的地方运回来的,有时候见到的时候,已经是连皮肉都被剔的一干二净了。古籍有云:南海有鲛,鲛似人形,眉目如画,皮肉白如脂玉。发如浅丝,及腰,足为鱼尾,替代。其寿命可与天齐,泣泪成珠,价值连城;鲛油燃灯,万年不灭;鳞片捣药,可治百病;生食血肉,延年益寿。所以人类就将鲛人的整个身体,压榨的可是一干二净呐,哦不对,应该是残杀,您刚才用的这个词我觉得更加的贴切。”
“所以你们是要复活这里的所有鲛人?只用这十桶鲛油草融的水?”
“不,鲛油草红油只是能够吸引鲛人的魂魄,充当着肉白骨的材料,至于调和剂... ...”痴恋蓝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凛然地杀意,低声媚语着:“则是它们被戕害前,最痛恨生物的灵魂,正所谓因果报应,它们因何而亡,自然也要因何而生。”
克洛哀一下便懂,立刻走近牢门,双手紧紧握着了铁杆上愤怒地冲着痴恋问去:“你的意思是,让它们复活就要先杀人取魂是么?你们果然还是要杀人... ...”
“人为了利益,可以随意杀害异族,我们为了复活生命,便杀人,难道不应该比较伟大么?”
“谬论!”克洛哀怒火中烧,颤抖地声音已经早已消失不见,反驳着痴恋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利益,而去残杀异族,也不是所有复活,都需要献祭人命,一场杀戮接着一场杀戮,何时才能够结束?你们就能确定每一个杀的人,都是残杀过鲛人的人类么?”说到一半儿,克洛哀愤怒的眼神消散了一些,似乎认识到了自己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刻救下她们下一步要杀的人才是最主要的事,而非在这里辩论这种事。克洛哀额声音也跟着缓和了一些,与痴恋商量着说:“跟我们一起来的,有一个魔女,她会复活术,我以帝国特使,不,我以幽珥福斯皇帝的身份对你立誓... ...”说着,克洛哀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块皇帝令,继续说:“之前的事,念在受害者本也触犯了帝国法律的份上,我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并且还会与安逸商量好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但你们就停止动手吧,所有的一切,届时我都会令伊丝娜将其复活... ...”
“皇帝?”痴恋可不相信克洛哀会是个皇帝,毕竟看着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那个魔女么?确实很强呢,不过复活术都是有特定时间的,这里不乏还拥有已经死了数千年的白骨,可不单单只是复活术能够复活的啊,所以啊,想要完整的将他们都复活,只有使用一命换一命的鬼族禁术才可以... ...”
“一命换一命?”克洛哀回身看了看一整个地牢零零散散地白骨,少说也有几千具,“这可是上千人的命,你们连无辜百姓也要杀?”她那冰莓色的目光冰冷的落在痴恋的身上,简直难以想象她心里的愤怒,那可都是幽珥福斯帝国的子民。
“祭祀的法阵已经就绪,就算您真的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也没有办法阻止了... ...”痴恋丝毫不害怕克洛哀那一副要吃了她的神情,反而还在拱着火的笑言。
“可是安逸他们会回来,他们纵然不是帝国的人,但见到你们做这种平白无故屠杀的事情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克洛哀的脸上就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声音中更是附着阵阵寒冷,就仿佛恨不得将痴恋活活给冻死。
“我也不会让他们有闲心去看见,因为我已经做好了跟她们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了,当然了,您突然自己送上门来,反倒也少了一个战力呢,我也相对会轻松一点儿... ...”话犹未毕,痴恋蓝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悲凉,但仅仅只有那么一瞬。
“你以为你会是她们的对手?”克洛哀冰冷的望着她,“不要以为你杀死过一次安逸,就天下无敌,他身边的伊丝娜和凤仙可是你惹不起的... ...”
“这我当然知道,还是先管好您自己吧... ...”痴恋朝着地牢里宛如一头笼中困兽一般的克洛哀自顾自地说着,随即开始一桶一桶地将那些鲜红色的鲛油倾倒进了地牢里,安拉早已经去了南海的阵眼,午夜时分,漆黑的纱幔笼罩在整片海洋之上,倒映在海里的月光发出粼粼涟漪之时,他便会释放出体内所有的鲛人灵魂。之后那些灵魂便会重新回到这些生出白肉的骨头上,下月十五日,沧海出现的灵气也将会全部被吸进这个阵眼,它们也会拥有成倍的修为,继而真正地重新复生在这片大陆。
而痴恋要做的,就是为了这个计划能够完整地进行,哪怕付出她的灵体也要替安拉抵挡住所有阻挠他的生物,这是她的命,却也是她那卑微到骨子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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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天幕之中,一道巨大的青色光团正携着无数条同颜色的流光,朝着建在山上的古老公馆迅疾而来。在她的身后,万里的阴云就好似是被它拉长的一般,遍布了整个天庭。
剧烈的风声伴随着光团的坠地,瞬间刮起了整个山间的所有浓密的树冠,枝叶,青色的光团也随之在一片漆黑之下炸裂开来,然后化作一件青色羽毛组成的羽衣披在了凤仙的身上,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三个人,安逸、伊丝娜、以及海幻。
与这里站着的所有人相比,海幻的心里都充满了极为渺小的感觉,就仿佛自己不过只是来凑个数的。“陛下,如果克洛哀陛下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否请您不要杀安拉男爵与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鬼族?”
“自然不行!”没等安逸回答。凤仙便直截了当的冲着海幻回答说:“暗杀陛下已是死罪。”说着,两柄微微有些弧度,通体如青色水晶般的弯刀浮现在她的双手里,青色的瞳孔中绽放着无尽地怒火。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安逸与海幻就已经醒过来,凤仙也听到了他们的很多主要的对话,暗杀陛下,以及造成人类镇子里的惨案,人类的事,凤仙管不了,也不屑一管,但触及了陛下,酆都的话,凤仙作为二位魔王,就有权为陛下尽忠。
不过安逸确是把她给拦住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请求?”安逸转过头看着海幻,他可不傻,海幻这样一个温柔,又从来不曾敢提出相反意见的性格,能说出这句话,就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陛下,我,我能不说么... ...”海幻的眸子里有些闪躲,似乎很纠结,但随即就突然觉得喉间一凉,一柄青色的弯刀已经抵在了上面。
“你莫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知情不报的话,你应该知道的,即便你是妖帝大人直属的魔将,我作为魔王也有权将你就地处死。”凤仙风姿绰约的脸上多了一层冷冷的冰霜,一滴雨水也悄然的落在了那层冰霜之上。
“好了,好了。凤仙你有些过了,我还在这儿呢,你是要挟天子以斩不臣么... ...”安逸一副自己还没死的表情望向凤仙,凤仙这应激的反应着实令他有些难办,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将那弯刀从海幻的喉间移开,然后天边开始突然飘起了一阵急促的骤雨。他随即看向海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每个人都有秘密的,你不是也知道了我的秘密么?说不说都随你,不过我可不是一个圣人,如果克洛哀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会让他们不得好死,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话,我会从轻处置的... ...”话犹未毕,安逸朝着凤仙和伊丝娜嘱咐道,尤其是凤仙,让她们不要下死手。
“陛下... ...”海幻蓝绿色的眼眸周围,微微泛起了一丝红光,纵然骤雨以至,但她的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