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之城·皇宫】
已经是午夜了。
庞大的寝宫在漫天星辰的飘摇映照下,显得格外静谧。 不知为何,总感觉今日的皇城分外的安静,简直安静到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样。
这是安逸的心里想法。
此刻的他正浑身冰冷的躺在[神氲之榻]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在追忆丢失的那两件他用来压箱底的超神器,作为一个超级喜欢收藏游戏道具的氪金玩家,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就仿佛走丢了两个亲生儿女般痛心疾首。虽然他曾想过是亚莉克希亚带走的,但仔细一想,这个世界上的超神器只有认主了才能够被带走,所以显然不是她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族少女所能做到的,使用排除法,最后安逸还是相信是他自己弄丢的,毕竟那两个储物箱,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在打开过,说不定是自己还在另一个世界时,自己一不小心卖掉的也说不定... ...
一想到这里,安逸又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里充满了焦躁与不安。但好在残留在[神氲之榻]上的缕缕清香能够暂时抚平他心里的痛苦。
“说来那个少女,要不是长了一张嘴跟那相当糟糕的性格外,倒也不错。至少作为一个贵族,她叠被子还是很规整的,想来也是个生活特别细致的人吧... ...”安逸回想着,然后转过头看向在他脑袋旁边,被亚莉克希亚叠好的一床鹅毛毯,上面没有任何的不协调,就连茸毛都全部朝着一个方向顺过去。对于一个强迫症患者来说,再没有什么,是比眼前的这一个工艺品更能治愈人心的了。 但安逸的心里正想着,卧室外面突然就传出来了一声砸门的巨响。
毕竟安逸正处于思考的状态,再加上本来就因为遗失了两个超神器心里正憋着重重的怨气,他随即起身立刻冲着门外面喊道:“谁啊!不知道这么晚了,恶魔也要休息的吗?!”
当然,安逸不需要休息,但他只是间接的想倾泻心里的怨气而已,在像是一个真正帝皇的愤怒喊声之后,安逸的心里确实好受多了。但下一秒,从外面传出来的声音,令他整个人都不禁毛骨悚然了起来。
“啊~是恶魔皇大人嘛?我逛街回来啦... ...欸!这个门怎么打不开了呢。”
砰砰砰! “恶魔皇大人?您在里面吗,可以劳烦您开下门么。是我啦,亚莉克希亚。”
那是一阵舌头似乎都抻不直的女声,但就算是此刻只会“阿巴阿巴”的出声,安逸都记得这个已经刻进他恶魔DN里的打怵声音。
这个少女,还是安逸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内心相当抵触的第一个人类。虽说刚刚还想起了她,但那完全就是基于她已经离开的前提上,才那么想的,当这人真正回来后,安逸的心里只有深深的抵触,一想到她那白天一连串不经意间诱人的姿态,安逸在忍不住轻轻咽了口口水之后,英俊的脸上也跟着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抹的红晕。
但在一阵世俗的欲望与上辈子孤高的理性相对峙了几分钟后,安逸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霎时间,安逸就像是浑身触了电般快速行动着。在随便披上件黑色羽翊的长袍后,起身就朝着阳台的宽阔的窗户走去,“算你胆子大,还敢回来。好,你不怕死,我躲着你还不行?皇城这么大,只要我不来,咱俩也见不到... ...” 安逸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就打开了窗户,但下一个瞬间,他的心就凉了半截。不知道什么时候,亚莉克希亚竟然从卧室的阳台爬了上来。
“该死,真该把寝宫建成酆都城堡那种类型... ...”安逸说着,就想要把窗户关上。
但却已经为时已晚了,亚莉克希亚那一只纤柔的手已经搭在了窗框上,虽说安逸在这个世界里是个恶魔族,如果令他看着心里不爽的人或物,他能冷血的将其杀死,但骨子里的灵魂毕竟算是人的灵魂,在没有彻底触怒他的底线之前,安逸是真的无法随意痛下杀手。
见得跑是跑不掉了,安逸索性立刻故作厌恶的冷下那一张英俊的脸,“谁让你回来的,我不是说你再回来就等着引颈受戮... ...”
安逸的话还没说完,醉醺醺的亚莉克希亚就把双手搭在安逸的肩膀上,想要从窗外爬进来,但一听到安逸说话,亚莉克希亚突然抬头看着安逸,轻轻张开一嘴的洁白皓齿“啊?”的应了一声。但随之就是一阵冷风吹拂进来,带着她那少女独有的清香与浓浓的酒醺味一块儿吹在了安逸的脸上,相当过分的刺激着他那魔族敏锐的嗅觉。 “呜!!!”
安逸一脸嫌弃的恨不得用胳膊把整张脸都遮住,“喂喂喂,你这喝了多少酒啊!你真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么?确定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堕落美少女嘛?!”
“啊?嗝... ...恶魔皇大人在夸我美嘛。嗝... ...多谢恶魔皇大人啦!”亚莉克希亚面色红润的抬起头,然后眼神迷离的看着安逸,那张纯美无比的面容在酒精的燃烧下,鲜明的皮肤肌理透露着一种诱人的红润。
连安逸见了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打在亚莉克希亚脸上的那道赤金色的眼光也不禁直了起来。
突然,亚莉克希亚一把抓起了安逸的手,朝着她的胸前缓缓移动过去,“喂喂喂,这,这谁能遭得住啊。”安逸忍不住看着自己那只正被亚莉克希亚缓缓牵动的手,想要缩回来,但根本做不到,出于一个单身了大半辈子的单身狗,也出于一个男人独有的尊严,根本拒绝不了这种强烈的诱惑感。
渐渐地,安逸的心脏也忍不住砰砰的跳动了起来,看着亚莉克希亚那张纯美的面容更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似乎真的觉得亚莉克希亚特别的漂亮。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理性这次都彻底如同亚莉克希亚那道迷离的眼神般,迷失在了心中最黑暗的一部分。但是安逸却并没有意识到令他毕生难忘灾难正在风驰电掣的朝着他的头顶降临。
紧接着——
就在安逸的手停在亚莉克希亚身前一两寸的距离上,她突然放开了安逸的手,然后把纤柔的双手再度搭在了安逸的肩膀上,随即一阵强烈的呕吐感就涌上了心头。下一秒,积杂在亚莉克希亚胃里的酒精混合液,瞬间就如同瀑布一般哗啦啦地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安逸那只被她抓过去的手,瞬间就成了一块被瀑布醍醐灌顶的石头... ...
本来都已经快要迷失的安逸,也一下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醍醐灌顶给整清醒了,但却是一种生无可恋,一种不想面对的清醒。
“喂,你!... ...”
“呕——!”
安逸刚想下定决心面对现实,但从嘴边儿才蹦出来俩字,另一边的亚莉克希亚连忙拍了拍安逸的胳膊,似乎是向他传达了信号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余吐。就姑且算是余吐吧,毕竟此刻的一切在安逸的一片空白的脑海里都属于一场撼天动地的剧烈地震,管她余吐也好,余震也好,安逸只想立刻把这只胳膊给剁了... ...
“嗝... ...失态了呢,恶魔皇大人,竟然在你的面前做了这么不雅的事情。”亚莉克希亚醉醺醺的说着,然后抬起头,抓过安逸的另一只胳膊,用那漆黑羽翊般的长袍袖口,优雅端庄的擦拭了下两片薄薄的嘴唇。那张脸色红润的纯美面容,继而冲着安逸歪头俏皮的一笑:“那亚莉克希亚这就为您去铺床啦。”
亚莉克希亚一边儿说着,一边经过安逸的身边儿,朝着[神氲之榻]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但等到了床榻边,似乎早就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径直便倒在了床榻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呼呼的惬意轻鼾就伴随着一股格外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宽大的卧室。
安逸则像是石化了般,僵硬在了原地。
最后连是怎么打扫完卧室的卫生,他都记不清了。
只知道当时的大脑一片空白,并且在中途还彻彻底底洗了个澡,重新换来一件长袍之后,才又浑浑噩噩地坐在了[神氲之榻]上。
至于那个小祖宗,还保持着那一个姿势趴在床榻上呼呼地打着轻鼾... ...
“这个家伙”安逸转头看着趴在那呼呼睡着的亚莉克希亚,修长的眉头紧紧锁着,整个身体紧张个不停,因为他的心里此刻充满了忐忑,最后用一种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声音极其不安地说:“可千万别作妖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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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窗外的月亮已经倾斜了半分,短暂的十几分钟之后,那个小祖宗又开始毫无征兆的鬼哭狼嚎了起来,似乎像是在宣泄着某一种被束缚的情绪。
大声的哭喊声一下子就惊醒了坐在旁边儿浑浑噩噩的安逸,甚至令他整个身子都为之一颤。
“喂喂喂,大半夜的你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把你怎么样了... ...”安逸浑身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把脸埋进床榻上嚎啕大哭的亚莉克希亚,满心都充满了一种羞耻,虽然真不是他给弄哭的。
“行了行了!能不能闭嘴啊,你!”
“啊!你烦不烦啊,闭嘴呐。喂!”亚莉克希亚的哭喊声越来越大,简直就像是紧箍咒一样席卷着安逸的整个大脑。
在尖鸣的哭喊声与犀利的辱骂声对峙了几分钟后,安逸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双眼无神的朝着趴在一边儿哭喊的亚莉克希亚伸出了修长的手掌。然后满脸嫌弃的轻轻拍着亚莉克希亚的后背,就像是为一个还没断奶的婴儿止啼那样轻轻拍着:“乖,乖,乖。不哭了,不哭了。”
倒是也管用,没过一会儿,亚莉克希亚的哭声就像是渐下渐小的阵雨般缓缓停止了,虽然这一会儿的功夫有些长,长到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
“呼,这家伙儿总算停了... ...”安逸双眼无光的说着,然后忍不住身心俱疲的打了个哈欠,随之起身,习惯性的把亚莉克希亚抱到了床榻上,又轻轻给她盖上了毯子。
毕竟他记得小时候哄亲戚家的小孩儿就是这么个流程。不过当他意识到自己给亚莉克希亚盖上了毯子之后,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儿。在安逸看见亚莉克希亚平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甜后,那丝不对劲,瞬间就成为了一种狂怒,然后一把就将亚莉克希亚身上的毯子给扯了下来,额头上的青筋也跟着暴起,无能的狂怒着,“该死的,吐了我一身。为什么我还要像对待婴儿似的照顾她啊!!!”
安逸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浑身气的直发抖。
但下一刻,在床上躺着的亚莉克希亚冻得忍不住轻蜷缩了几下身体,夹杂着哭腔的梦呓着:“呜呜呜... ...我好想你啊,亚尔维斯哥哥。我好冷... ...”
安逸站在床榻边儿愣了愣,看着那纯美的脸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因为再没有人关爱,而躲在家里无助哭泣的卑微样子。
世界的悲欢与离合,永远都与月亮的阴晴与圆缺成正比。
在想起了白天亚莉克希亚说失去双亲的那件事后,安逸那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灵,有些忍不住再次同情了她起来。毕竟不仅失去了双亲,而且还被南烛给抓了过来这全是怪物的皇城,如果是安逸,那简直就是肉眼可见的绝望。
“算了,看在你绝望到借酒消愁的份上,今天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安逸一边儿说着,一边把刚刚扯在手里的毯子缓缓盖在了亚莉克希亚的身上,然后趁着夜色寥寥,立刻跳窗逃离了这个不堪入目的现场。
临走甚至还不忘把窗户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