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薇啼笑皆非了好几天,说到这次的秘密聚会,在祁慕寒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们商议的重点其实在于:太后的寿宴。
而其中的重点——给太后的寿礼。
其余的事情,可以等四天以后祁慕寒回来,大伙再做最终的商议,但太后的礼物得事先准备。
夺太子之位是一回事,但这明面上的东西得做足啊!俗话说,先礼后兵,与太后对着干,也得事先把礼数做足了。
哪有人到别人生日宴上,两手空空,直接打架的道理?
在公孙薇捂嘴直笑的时候,苏炙夜皱眉道:“很好笑么?你说祁慕寒四天以后才会回来,那到时候离寿宴便只剩三天,他便是神仙也变不出什么好礼物!”
公孙薇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礼数的问题吗?宁王和缮王那边呢?他们会送什么礼物,你们打探清楚了吗?”
玉妩颜“噗嗤”笑道:“薇儿,这怎么可能打探得出来?”
公孙薇转念一想,这倒也是,谁的礼物能博这太后欢心一笑,到时候起争端时,太后也得考虑对方面子,自然就会顾忌三分的——所以是个傻子也能知道这寿礼的重要性,哪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底牌?
“豪华鸳鸯火锅怎么样?”公孙薇顿生一计,金银财宝宫里多得是,想必太后不稀罕;火锅这种新奇东西,想必太后喜欢得很。
“太后牙齿都掉光了。”三人异口同声。
“带机关的小玩意怎么样?”公孙薇掏出齐凌特制的“弹簧匕首”,看向齐凌:你不是最擅长做这类机关的小玩意吗?
“不能让太后知道齐凌有这个才能。”苏炙夜皱眉提醒。
也对,万一太后对这些东西上瘾了,非得找出是谁做的,还不只能将齐凌交出去?他可是祁慕寒的秘密武器啊。
“祁慕寒亲笔写的庆贺寿辰字画一幅!”公孙薇眼睛一亮,“怎么样?有诚意吧?”
“你也不想想她最膈应的是谁?”苏炙夜再次皱眉提醒。
“......”
“有什么是她在不喜欢祁兄的状况下,依然不能拒绝的礼物?”齐凌提醒道。
众人新一轮的冥思苦想。
“没了,只能在太后面前,把祁慕寒绑起来,打一顿。”苏炙夜摊手道。
三个人:??
三个人将苏炙夜打了一顿,继续讨论。
“有了!”公孙薇再次眼睛一亮。
她兴奋地将提议说了一遍,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玉妩颜说:“唔......倒是可以一试。”
苏炙夜转过头去,憋着笑。
-
四天以后,祁慕寒回京了。
这一次凯旋归京,端的是阵仗非凡,祁慕寒一点也没有想要低调的意思——堂而皇之地从正东门入城,迎接他的百姓铺满了整个长街,就差山呼“万岁”了。
公孙薇闲不住,突发奇想扮成了一名百姓,左手拉着玉妩颜、右手拉着苏炙夜,三个人乔装着混到百姓丛中。
“你知道我是禁军副统领的,对吧?”苏炙夜皱着眉头问公孙薇,他如今一身灰土布衣服,自从他到汴京以来,就从来没穿过这么不上乘的布料——配得起他的身份么?
“得了,你比我还好些。”玉妩颜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卖菜大妈的穿着,哪里像是青玉坊的老板娘?
这些都是公孙薇的主意,两人愤愤不平地看向她,她穿的是一身妓院老鸨的服装,下巴上还画上了一颗媒婆痣,大摇大摆地混在人群中。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扮成这样?”早上出门时,玉妩颜和苏炙夜不解。
“一来给殿下‘暗中’接风,二来听听民间百姓是怎么评价他的啊。”公孙薇笑道,“难道我们就在府中等着他回来?那多无聊!”
玉妩颜和苏炙夜在愤愤不平中,还没来得及反驳,耳听一大片百姓在窃窃私语了:“听说咱们这位三殿下在会阒这场仗,可真是用兵如神呢。”
“可不是嘛?听说咱们祁国军队并没有损失多少,老张家的儿子也回家了呢。”
“我呸!”一位大婶说话了,“再会打仗又怎样?你听没听说他宠幸了一名西凉的舞姬,天天带在身边?什么皇子不皇子的,这天下男人啊,都一样黑!”
公孙薇:......虽然说的不是真相,但自己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大婶说得激动,唾沫星儿乱溅,祁慕寒正好策马走过她身旁,数十名妙龄少女登时激动起来,一顿推搡,把这大婶推得往外冲了几步,噗通一下,正好倒在祁慕寒的马旁。
大婶“哎哟”了一声,回头张嘴正要怒骂,祁慕寒下了马,走过去扶起了她,关切地问她有无摔伤。
大婶眼睛发直,发呆似的看着他,直到侍卫将她安然送回了队伍中,她眼睛还是直直的,“好俊的皇子,宠幸谁都是她的福气......”
公孙薇:......你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这边戏刚落,那边的群众中倏然伸出了一个白皙的小手,手上捏着一张白纸,“求...求殿下赐个墨宝。”
这人声音怯生生的,但站得很前,身旁十余个大汉团团为她开路,显然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祁慕寒接过白纸,微笑道:“可我没有笔,就为姑娘折个小玩意可好?”
说着,那张白纸在他手中神奇地折了几折,叠成了一支白色的小花,放入这姑娘的手中,差点没把这姑娘高兴得晕厥过去。
吃瓜群众顿时不安份了、沸腾了。
“殿下,我有笔也有纸,给我签一个墨宝呗!!”
“啊~~殿下,我没有纸,签我身上也一样的!
“殿下,我没有笔,你用马鞭抽我一下也是可以的!!”
“殿下、殿下...”
公孙薇目瞪口呆:还能更骚包吗?
玉妩颜悄悄捅了一下苏炙夜:“羡慕吗?”
“呸!”一身灰土布衣服的苏炙夜怒道,“白送给我都不要,这些花痴女人没脑子。”
他音量有些大,当下就惹起了周围几个妙龄少女和大妈的不满,齐齐瞪他:“咋地?心里不平衡啊?我们追皇子吃你家大米了?”
苏炙夜被打扮成这样,心里本来就不爽,这下就更来气,打女人是不能打的,登时金刚怒目,就要争辩几句,这边公孙薇和玉妩颜赶紧拉住他。
哪知对面一看公孙薇的装扮,登时就笑了:“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给妓院老鸨看庭护院的啊?”
“啧啧,这说不好是龟公呢。”
“龟公来凑什么热闹?”
苏炙夜大怒,忍是忍不了了,条件反射就去摸自己腰间的剑——剑自然是没有带的,这个动作倒把对面那十几个女人惊到了,以为他想耍什么流氓,登时惊叫起来。
那边在尖叫,这边在惊叫,本来就群情激动的队伍,一下子就更乱了套了,几乎发生大规模踩踏。
祁慕寒率的大多是骑兵队,左右的步兵和侍卫一时被人群冲撞,竟无法维持队形,急得大声呼喊。
祁慕寒左右一看,立时发现了漩涡的中心,马鞭一扬,指着那边说:“将那三人带过来。”
片刻后,三个“罪魁祸首”被带了上来。
分别是一身破烂灰土布衣服的苏炙夜、头发乱如鸡窝的玉妩颜、瞩目媒婆痣的公孙薇。
祁慕寒打量他们片刻:“来人,送入大理寺。”
三人:......
“冤枉啊!”公孙薇第一个不争气地嚎出来。
不会吧?这都没认出是我们?
祁慕寒憋笑,回头对一名侍卫说了几句,策马就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半盏茶功夫后,熠王府。
三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蔫蔫地坐着,祁慕寒站在他们面前。
片刻后,他轻咳了一声:“我一会还要进宫面圣,没多少时间。”
他没管玉妩颜与公孙薇,转身对苏炙夜道:“炙夜,你过来一下。”
苏炙夜随他去了后院,剩下公孙薇与玉妩颜两人对视了一眼——罪魁祸首应该是她公孙薇才对,怎么就叫苏炙夜去了呢?
她想出这乔装的小把戏,原本也不是非这样行不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怀念自己还未出阁时,和宁澄乔装出府,到处嬉戏、无忧无虑的日子;这一次祁慕寒回京,三天以后就是太后寿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累。
刚好玉妩颜与苏炙夜今日一早来府中寻她,说太后寿宴在即了,祁慕寒一回来,就要找他商量要事,公孙薇心里头正是烦闷,就提了这个提议。
没想到玉妩颜与苏炙夜虽是不太乐意,但还是勉强接受了她的提议,尤其是苏炙夜,看向她的目光中,总有一丝她不明白的意味,她当时还愣了一下。
苏炙夜与祁慕寒到了后院的一处厢房里,这里曾是苏炙夜居住过的厢房。
祁慕寒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他从前穿的衣物,丢给他:“换上吧。”
苏炙夜也不客气、也不避讳,在他面前换好了衣物,问道:“你怎么晚了这么些天才回到......”
话没说完,脸上突然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祁慕寒握着拳头,眼中隐含风暴,面容却平静得再不能平静,唇齿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混账!”
苏炙夜的头偏向一边,没有回过头来,也没有任何反击,嘴角红了一小块,定定地望着地面。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