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豫将二人引入一处隐秘的室内,点上烛火。三人坐定以后,苏豫才开口说话,却不是对齐凌说的,而是对公孙薇问话。
“和我说说二殿下的密室里都有些什么?”苏豫问。
公孙薇还在好奇地张望他这破旧的宅邸,闻言才将密室里的状况对苏豫说了一遍,当描述到烛台下的黑色物体,以及那两条大铁链时,苏豫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等我一下。”他转身朝后门走去。
苏豫刚走,公孙薇马上压低声音,对齐凌说:“你等会要给苏豫看的东西,你说他到底会不会信?”
“不知道。”齐凌用气音说,“但祁兄想得比我还要深,应该没有问题。”
公孙薇转了转眼珠子:“如果他还是不相信,那就——”
“你们二人在说什么?”苏豫回来的速度堪比鬼魅,手中握着一个管状的东西。
公孙薇赶忙调整表情:“没什么,齐凌刚才在问我:他今天的妆化得怎么样。既然能骗过你,是不是也能骗过祁玉骞的眼线。”
齐凌:?
苏豫瞥了齐凌一眼,按下鄙视他的冲动,言归正传道:“这就是你们交给我的东西,我加了些药液进去,融化了,这会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齐凌,重新坐回了座位。
齐凌摊开掌心,见是一支琉璃管,里面有些黑色的液体。
他摇了摇这液体,闻了闻,刹那间脸色就白了:“难怪我当时只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硬是想不到是这东西。”
“什么东西?给我闻闻——”公孙薇好奇地凑过去。
苏豫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凝重:“混合了荨刺毒的血液,干涸了许久,所以一时间闻不出来。我加了某种液体,还原过来才知道的。”
公孙薇惊了一下,第一时间就想到中了荨刺毒的祁慕寒。
齐凌:“我就说这东西闻起来像血,却又有点不像。”
苏豫:“荨刺毒会使血液浓稠,所以干涸以后,结块现象就比较严重。现在的问题是——这是谁的血液?首先不会是我的。”
公孙薇:“中过荨刺毒的就三个人。苏炙夜和你一样,早已治愈,也不可能是他。”
齐凌道:“那就剩下太子殿下了。但这也不可能,那血液沾在烛台下,怎么看都无意的。结合那大铁链,应该是祁玉骞曾经在那里囚禁过某个中了荨刺毒的人。”
会是谁?三个人都锁起了眉头。
公孙薇道:“我倒是有个猜测,这个人或许与苏赫有关系。”
她将在书房隐秘位置内发现一本关于荨刺毒的事说了。
“而且这本书,也应该是苏赫写的。”公孙薇说,“过去我公孙府中也有他所著的医书,我认得他的笔迹。”
“二殿下与家父相熟,他赠予医书,也毫不奇怪。”苏豫不在意地说。
公孙薇与齐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对苏豫的反应早有预料。
公孙薇道:“但那本书里面还夹着一张草药画像,样貌看起来挺奇特的。”
“草药?”苏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样的草药?画给我看看。”
他是苏赫的儿子,苏赫擅长医与毒,苏豫得他不少真传,对草药这类事物,自然有天生的求知欲。
接过苏豫递来的纸,公孙薇画了起来,苏豫瞄了两眼,陡然瞪大了眼睛,夺过公孙薇手中的笔,三两下画完,反过来问公孙薇:“是不是这个东西?”
公孙薇赶紧点头道:“是,就是这个东西,这是个什么?”
她快速与齐凌对视一眼,就像对暗号似的。
苏豫没发现这两人的小九九,仍在盯着这张纸:“这叫八角玄冰草,是一种传说中的草药,没人见过。”
公孙薇继续“煽动”他的疑虑:“既然只是区区一个传说中的草药,为什么会将它夹在书页中?”
她很聪明地略去了主语,既不说是苏赫夹的,还是祁玉骞夹的。
她今夜的目的,就是要将苏豫彻底拉来己方阵营。她已经有血脉这个优势,现在就要彻底断了苏豫对祁玉骞那点效忠之心。
苏豫目中的疑虑果然越来越深。
公孙薇朝齐凌使了个眼色,齐凌接收到信号,郑重地说道:“太子妃、苏兄,事情到现在,我也不瞒你们了。其实太子殿下已经查出了祁玉骞当年对苏兄做的局。”
公孙薇“不失时机”地跳起来,惊诧道:“为什么不早说?”
齐凌从怀里掏出几封信件,递到苏豫手中,说道:“殿下查清了当年的案子,其实你那仇家就是祁玉骞安排的人;而你之所以中荨刺毒,也是他背后指使的。这些,就是证据。”
苏豫没有说话,唯独接过信件时,指尖有些发抖。
公孙薇故意瞪着齐凌:“既然祁慕寒都查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凌道:“太子殿下花了很长时间,才搜集到证据。我也是在江陵的时候,才收到殿下差人送来的这些,那时候祁玉骞将你监视得很严密,我无法告诉你。今晚就趁苏兄在,一并将这事说了。”
苏豫看完了这些证据,坐在椅子上,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有一个最坏的猜测。
齐凌抓住时机,对苏豫道:“结合太子妃在祁玉骞书房里发现的草药,还有那间密室,其实整件事情已经比较好推论了——祁玉骞先毒后救,之后再用为你寻找苏赫这件事吊着你,其实都是为收服你,利用你为他做事。”
他边观察苏豫的神色,边徐徐道来:“祁玉骞知道苏赫当年与赵慕芝、宋红玉的牵扯——这样私密的事,我们不认为是苏赫主动透露给他的。这只有一种可能,他将苏赫囚禁在那密室里,利用他获取了很多信息。”
公孙薇震惊道:“这就是说,密室里这混合荨刺毒的血液,很可能就是苏赫的?祁玉骞给他下了荨刺毒?”
齐凌叹息道:“太子殿下和苏兄这些年来,花了如此多的功夫寻找苏老先生,却一无所获。我想,他应该已不在这世间了。”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