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幽禁半年的不堪,和被掳时养父的自杀,决定了她此生只能把凌霄深藏在心里
了。
“切.....”顾子衿不以为意地挥开顾墨怀的手,又对她伸出手,“你出诊回来了,诊金
呢?”
顾墨怀回想了一下道:“你爹好像没有给诊金,后来有人给了一锭银子,我又把它
扔到乞丐的碗里去了。”
顾子衿一立刻扔下筷子,站到椅子上怒视着顾墨怀,大声地吼道,
“一锭银子!我们一个月都挣不到那么多钱,你给我把它丢给乞丐了。你知道我每
天是如何地省吃俭用,才能让你吃得香,睡得暖吗?”
顾墨怀连忙将顾子衿抱入怀,轻拍着他的背,好言哄道:“好好........等明天去给你爹复诊时,我一定给你把诊金要回来。”
“这还差不多。”顾子衿满意地点点头,坐下来吃着饭。
顾墨怀不禁苦笑。她十月怀胎想生个娃来玩,结果没几年就倒过来被他管着。
翌日,顾墨怀走进凌霄的房间就闻到浓浓的酒味,再往里走一点,便见他提着一个酒罐,临窗而立。
今天他的精神好了不少,但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全身上还散发着一丝丝死气沉沉。
千古一伤心人,大概指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顾墨怀看得心揪着疼,走过去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药引千金难求吗?你怎么可以一醒来,就这样糟蹋身子?”
“别以为把本王治好了,就可以把你自己当一回事。”
凌霄说完就连灌几口酒,由始至终看都没看都没看顾墨怀一眼。
“就算没治好摄政王,草民也会很把我当一回事。”
“就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吗?”
那是一听就明白的讥讽,顾墨怀心里马上就有火气升起。就算她只是一个大夫,也容不得他看不起。
“就算你是个纵横天下的王,昨天还不是任由草民摆布才醒得过来吗?”
凌霄侧过头朝顾墨怀怒视过去,很意外地撞上她眼中的寒意,和流露于外的冷傲。
此刻的她不但形似他的莫离,就连气韵也相似,要不是看过白绢下面的脸,他都要以为莫离又活过来了。
“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凌霄突然放软了不少的声音,不但顾墨怀听得讶异,就连凌霄自己也暗自吃惊。
“草民来是给你复诊的,顺便把药引带过来。摄政王,请把你那尊贵手给草民吧。”
凌霄把手伸给她,转头看着窗外。
他是不是该把她留在身边,好时不时在她身上寻到一点莫离的影子,也许这样心里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顾墨怀号过脉,确定他明显在好转,也放心了不少,“你再服两剂药,身上的毒就可以完全清干净了。”
“你知不知道......本王身上这毒是在宫中的?也就是太后命人下的毒。”凌霄抚上酒灌,声音轻而飘忽。
顾墨怀非常吃惊,当即接口道:“你的侍卫不是说,那是在战场上中毒的吗?”
如果是战场中的毒,那就很难查起,但要是宫中就有,那她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张昭什么都不知道:“凌霄冷哼道:“从下毒的开始,到最后是怎么端到本王的手里,这些本王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墨怀想都没想,立刻问道:“你知道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要把毒服下?你就这么一心求死?”
凌霄脸一冷,“这是本王的事,不用你过问。”
“即然不要我过问为什么还要跟我说?”
顾墨怀气恼地看着他。照他说的那样子,明明就是知道有毒还要喝的。他就那么盼着,早点把他自己折腾死吗?
“我要说的重点是,我的毒是太后下的。如果她知你帮我解了,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
“原来是这个。”顾墨怀不太感兴趣地道,“这个很简单,你对外宣称说你的毒只是暂时控制了,并没清除掉。”
凌霄垂目看着酒罐,淡漠地道:“本王为什么要帮着你瞒着?”
“不是帮我瞒,是帮你自己。”顾墨怀警惕心骤起,忙对凌霄行礼道:“草民要去别一个房间下药引了,摄政王如果没什么事,草民这就告退。”
太后会对凌霄下毒,那就说明他们之间有权利之争。对外宣称毒没解去,明明可以减低太后对他的防备心的。
这对凌霄来说是百利无一害,可他现在却说是帮她隐瞒,以她对他的了解,这当中绝对有阴谋,还是早跑为妙。
凌霄垂目不语。
顾墨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道:“对了,这两次的诊金和药引的钱,能不能请你一次性清算给草民?”
差点把这个忘了,如果这次再不把诊金要到,回到家里都不知道该怎哄住她的宝贝儿子。
“这个你就别想了。”
凌霄冷漠地说完,又接着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凭什么?草民给摄政王你治好病了的。”
顾墨怀瞪着凌霄。她越看就越觉得那酒罐碍眼,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酒罐抢过来砸碎算了。
“本王没治你防碍本王的罪,你该偷笑了。至于诊金,如果有一天本王会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就给你黄金万两的。”
“草民防碍到摄政王你求死了吗?你为什么要一心求死?”
顾墨怀问到最后,心疼得无以复加,眼眶也开始热热地。为不让过多的情绪流露出来,她不敢等凌霄回答就走开了。
她绕过凌霄窗前的荷池,远远地眺望向凌霄,见他依然临窗而立,酒也不停地喝着。
她似乎能够预见,在往后的日子里,凌霄大概也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下去。
看到凌霄那个样子,顾墨怀转身离开的时候,每一步都都迈得彼沉重。
“顾大夫,顾大夫请留步。”
顾墨怀木然地回过头,见楚静书在丫环的搀扶下急急走来,脸上还蒙着面纱。
顾墨怀忍着心里的不耐烦,弯腰行礼道:“不知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楚静书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妾而已,称呼她为“王妃”,还对她行这礼,在心里讥笑她的成份更多。
楚静书急急走过来,拉住顾墨怀的手道:“无需多礼,我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这么急?”顾墨假装怀得关心地问道。
“你先到我房里来吧。”
楚静书拉着顾墨怀就往她房里走。
一回到房里,楚静书就把面纱拉下来,着急地看着顾墨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上突然长满了疹子,连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楚静书那张麻子脸,顾墨怀就想起昨天她悄无声息的给楚静书的脸上用了一点药,就当做是给楚静书当年帮她“逃跑”的回礼了。
不过,顾墨怀的脸上却装出非常吃惊的样子。
“这是什么回事,我昨天见你还是好好的。”
“是啊,它突然就长出来了。”楚静书抚着脸都快哭了:“连太医都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别急,让我帮你瞧瞧,说不定有办法呢。”
顾墨怀拉起楚静书的手,很认真地给她号起脉来。
“顾大夫,你只要想出法子,无论多少诊金我都愿意付。”
“你这确实是怪病,我有个内服的方子,你拿去抓来吃吃试一下,看一下效果怎么样。至于外用的.....”
顾墨怀假装为难地看着楚静书。本来给楚静书下毒,压根没打算给她解的,然而想起答应过顾子衿,要挣诊金回去的事。
那就把脸上麻子的病给治了挣点银子给儿子交差。
而后,重新下毒。
“外用的怎样了?”楚静书急急问道:“无论是贵,还是难找都没有问题,我的背后有太后,无论多难她都一定会帮我找的。”
“太后?”顾墨怀心里咯噔一下。
为了查“蛰鸠“的毒,她正缺一个靠近皇宫的机会,说不定可以从楚静书身上着手呢。
“不信吗?”楚静书往四周指指道:“你看看这上摆的宝物大部分都是太后赐的。”
顾墨怀往四周看去,心里升起讶异。她记得没错的话,楚静书以前的靠山是凌霄的娘,现在怎么变成了太后?
“这些都是宫中的宝物,现在知道太后对我有多好了吧?”楚静书得意地道:“无论外用的药多难得,我都可以要得到。”
顾墨怀回过神来,笑了一下道:“不是多难得到,而是配方有点贵而已,而且还要反复用药。”
就楚静书身上这点毒,本来一剂药就可以搞定,可顾墨怀要搏取她的信任,自然是要在解药里下毒,让她身上的毒没办法清干净,这样才能跟她有多点接触。
楚静书不懂医也不懂用毒,当然看不出顾墨怀的用心,见顾墨怀说能医好自己,便当她是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
楚静书不但给了一锭金字当诊金,还差了几个丫环和侍卫送顾墨怀回医馆,把药小心护送回来。
凌霄在醒后的第三天就去上朝了,而顾墨怀也因为治好摄政王而一举成名。
平时乏人问津的医馆今天也热闹了起来,从早上开始,就不停地有人来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