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东没有迟疑,立马开起金杯往燕京跑。这个时候,燕蓟塘高速已经修通,陈立东用一个小时上了高速,再用一个半小时就进了东三环。马建国家在西四环,是燕京六建的家属院,等开到他家附近,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陈立东就近找了个宾馆住下,联系王志勇过来。
王志勇的工资关系挂在元亨商贸,是陈立东的直接下属。过年的时候,王志勇回家了几天,初七返岗王志勇也回了燕京。
在去年的时候,王志勇按照陈立东的授意,在燕京钟冠村设立了燕京兴海科技公司,经营范围包括:技术开发、技术推广、技术服务;计算机系统服务,应用软件服务;销售五金交电、建筑材料、仪器仪表、计算机软件及辅助设备。公司在钟冠村电子一条街租赁了不到100平的办公室,雇佣了两个业务员,还真做成了几笔业务,第一笔就是销售给利民机修厂的电脑、打印机和配件,之后通过利民厂业务员搭桥,滨海县、蓝市、蓟市一些企业也采购了一些电脑及配件、耗材。很有意思的是,公司没有发展什么高科技,却把钢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俩业务员把金鑫轧钢厂的螺纹钢卖到了钟冠村一带的工地,销售利润足以抵顶公司的房租、水电和人工费用。
兴海科技的事务,只是王志勇的副业,主业是马建国的司机、私人助理。马建国出行,已经习惯了王志勇开车并跟在身边。王志勇在北钢设计院已经成为常客,甚至燕京科大、工大、冶金研究院这些院校、院所,只要马建国驻留的地方,王志勇也能随便进出。
问起马建国的情况,王志勇说:“老爷子有些憔悴,这个年没有过好。走路有点慢,说不好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又聊了会家里的情况,陈立东就赶王志勇走人,最后嘱咐:“你明天早起看看附近有没有卖海参的,给老爷子准备点补一补”。
第二天,俩人来到燕京六建家属院,陈立东打了个电话,俩人拎着海参到了楼上。六建家属楼,前后通透,毛面积90平,算是比较宽敞。马建国起床没多久,刚吃了点早饭,用白瓷大茶壶沏了茶,王志勇给陈立东和自己倒一杯。
“老师,过年好。”陈立东上来还是拜年的话。
“好什么好,过了年又涨了一岁,离黄土埋身不远了。”马建国感慨道。
“可别,岁月的积淀,只能使您更睿智。”陈立东赶紧拍马屁。
“你少忽悠我,你家里怎么样?”马建国道。
“挺好的,我爸我妈身体很好、精神头很足,我哥在主持工厂的工作。工厂已经开工,最近又接了一批油田的单子,开工率已经逐渐正常。老师,您家咋样?我师母好像没在家?”陈立东道。
“你师母出国了,去找儿子了,我就那一个儿子,今年春节没有回家,你师母就过去了,想叫我也去,我家老太太冬天和春天这个季节犯哮喘,老家我大哥岁数也大了,过年就得我来伺候,离不开啊。”老头郁闷道,春节本来是团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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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马建国和老婆孩子却是东一个、西两个。
“您儿子干啥专业?”陈立东问。
“他毕业于山姆国阿尔弗雷德大学工程学院,研究陶瓷、玻璃工程,在康宁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本来去年能回来,到燕京康宁光缆,但是被人挤了,总部把他给拿了下来,年底前他就从康宁辞职了,想自己搞研究。哎,打拼创业谈何容易,都30多了也不让人省心,到现在没个女朋友,我想抱孙子都抱不上。”马建国有点碎嘴子了,估计也就是能和陈立东唠叨唠叨,在家里老太太听不懂,在单位?家丑不外扬啊。
“嗯嗯,山姆国科研条件好,手里有技术,应该能闯出一些名堂。不过,如果在外边不好混,回国创业也不错。现在我们经济已经有腾飞的势头,过去是卖方市场,什么都缺都缺、萝卜快了不洗泥,出了不少粗制滥造的东西。现在,已经转向买方市场,我们的消费者也开始挑挑拣拣,好东西才不愁卖,粗制滥造的东西早晚被淘汰。国内有些行业产能趋于饱和,有的国企都开不了工了。今后的趋势,还是高技术产品才有市场。”陈立东凭着后世的经验,侃侃而谈。
“呵呵,跟你聊天,就不能把你当个小毛孩。不晓得,你怎么对经济有这么深的研究。我是搞技术的,对经济有些敏感,你说的这些,我也感同身受。我们落后了这么多年,科技底子太薄了,想生产好东西,何其难?想要好东西,就得从国外买,买买买,对我们搞技术的人来说,就是羞耻。年初的全国大会定了调子,外贸体制实行放开经营,还推行代理制。哼!又要养肥一批洋买办了。”老头子说着说着,把话题就聊深了。
陈立东上一世听说过这个时候的发展方向之争,什么贸工技还是技工贸的, “技工贸”是指先开发新技术、新产品,加工生产以后,再进行销售,实现新技术、新产品所带来的丰厚利润。“贸工技”既是指先做生意,实现一定的原始积累,求得生存,然后开发新技术、新产品,并进行销售,找到新的利润增长点。二者之争,说到底是从话语权之争到权利之争,不只是经济领域的问题。
陈立东也是感慨,“无奈之举啊,国外的好东西还是要先买过来,我们再照猫画虎。是买是造,各有利弊,不能一刀切,对不同的行业、不同的领域要采取灵活的措施,核心是发展社会生产力、增强华夏实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从后世来看,也确实有一批人,成了洋买办,打开了国门,也打死了国内同业,从此取得了国内市场主导权,成为卡华夏脖子的先锋官,他们自己也成为了香蕉人。
“你倒是看的明白,我听说保钢要从法国引进高频电炉,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国外的技术超越我们最少10年,关键是你撒开腿追,人家却在开着车跑。”马建国无奈的摇了摇花白的头。
“老师,您可别灰心啊,眼前就有机会啊。我年前就想找您商量,我们自己研发、设计、建造一条150t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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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频电炉全自动炼钢生产线,再上连铸设备,生产高强度合金钢、各种特种钢。”陈立东赶紧给老爷子煽风点火,勾起他的精气神。
“自己研发、设计、建造?我们北钢都没搞,你这小身板搞得赢?别做梦啦。”马建国摇摇头。
“老师,咱这么说吧,只要你设计得出,我就建得起。您还一年多退休,退休了也不能马上闲下来,你就当给自己留个作业。要是能把那些老兄弟、老战友召集在一起更好,让您的徒子徒孙也掺和掺和。新技术、新工艺,没人给咱喂到嘴里吧,咱们早晚得自己研发设计,现在说这事,算纸上谈兵也好、画饼充饥也罢,总得去有人牵头去谋划吧。”陈立东极尽能事,说服马建国。
马建国双眼瞪着陈立东,“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动心了。不瞒你说,这个年我过得很不踏实。我在这行干了一辈子,学毛熊,学太阳国,学山姆国,都是吃人家的剩饭。我也想搞咱们自己的高炉、电炉啊,谁不想翻盘呢?我不希望进了棺材,再被后辈孙子们指着说,老家伙,当年就只会拣人家外国的破烂货。”
陈立东一拍胸脯:“那就成了,我就怕你们这些技术大拿灰心丧气。老师,您放心,只要您竖起大旗、招来人马,我就给您提供粮草、保障后勤,保准让咱们研究团队舒舒服服,不叫您掉份。”
“好,我这就召集那些老伙计。”马建国本就是冶金战线的老黄牛,只因过年感受到了夕阳西下,被陈立东这么一刺激,有了研究方向,有了事业上的寄托,人都精神了不少。
“老师,还有个事跟您请教一下。我们厂现在的产品过于单一,我想依托装备和员工的技术水平,开发新的产品,创造新的利润增长点。拿不定主意生产啥,不知道您手里有没有可以变现的技术。”这是陈立东找马建国的又一个目的。
马建国道想了一会儿:“呵呵,还真没有,我搞冶金都是大块头,能快速投产的东西没搞过。这样,你去找翟华,她搞微电子的,家用电器、电子设备啥的,她手里应该有技术储备。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翟华是蓟市大学的教授,上次跟老马去过陈立东那里。老马一通电话,翟华也非常积极,叫陈立东抓紧去她那里。
中午,张兵赶了过来,老马忙着谋划大钢厂,陈立东、张兵和王志勇就操持午饭。陈立东掌勺炒了几个拿手菜,就是家常炒菜,燕郊就有塑料大棚,错季蔬菜早就进入了农贸市场和超市。陈立东炒了芹菜炒肉、豆角炒肉、宫保鸡丁、水煮鱼,再来个冬瓜丸子汤,火候味道都到位,几人竟然吃出了大厨大感觉,张兵就问:“小陈总,还有你不会的吗?”
吃完饭,马建国又提了提陈立东到燕京科大进修的事情。对陈立东来说,文凭不重要,关键是科大的学术氛围和技术圈子。
陈立东说,我能来这里旁听旁听,混个脸熟就行。马建国骂他烂泥扶不上墙,陈立东就借势滚出了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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