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世界铁矿石长协价格上涨了8%,每吨度平均超过0.35刀。
年底的时候,华夏保钢联合潘钢等十几家大型钢铁企业组成采购联盟,首次加入国际谈判,与全球主要铁矿石供应商探水河谷、比和比托、力拓等议价。
结果是,国内各方期盼的降价或者维持原协议价的目标没有实现,长协价再次上涨18.6%。
保钢代表回来后告诉大家:国际主要铁矿石供应商一致确定,2004年铁矿石价格以力拓公司与新日铁公司协议价格为基准,我们已经加入世贸组织,要服从国际铁矿石长期协议定价机制。
理论上,2004的华夏铁矿石的进口价,就要按这个基准价来。
然后,在保钢公布消息后,事情出了点波澜。
莱纳公司在今年元宵节举办的客户答谢会表示:我们不会参考那三家公司制定的所谓基准价。我们向各位承诺,2004年度将继续按照上年度协议价格,稳定的向合作伙伴供应铁矿石,每吨度不会超过0.35刀。
实际上自1991年,首次国际铁矿石长协谈判开始,到2003年华夏加入谈判之前,国际铁矿石价格涨跌有序,总体上涨幅是负16%,也就是10年间价格下降了16%,一直在0.35刀每吨度左右徘徊。
今年上涨18%,每吨度价格将突破0.4刀,其实也能接受。
对比莱纳给出的价格,采购三家主要国际供应商的矿石,每吨价格也只高出3刀而已。
但是用的量越大,差的钱就越多,对有些人来说想想就心疼。
不久之后,行业内就有人传消息:莱纳铁矿刚建成,供应能力有限,别到时候断了粮。
结果出了正月,莱纳股份董事长尼克.考蒂斯就邀请合作伙伴去了西澳,带领大家参观了属于莱纳的各大矿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各位钢铁厂的老板们乘坐专机从皮斯飞到沃勒尔当斯的港口。
沃勒尔当斯港,是莱纳股份公司的自营港,拥有6个铁矿石专用泊位,年吞吐能力设计为3亿吨,现在只用了两个。
从港口开始,两条重轨延伸向内陆,途径沃勒瓦金、布雷赛德、那拉金、罗伊希尔,到达巨岩矿场。
据尼克说,一路上看到的几处矿场竟然都属于莱纳!
在巨岩矿场,现场300吨巨型矿车来往穿梭,将露天开采下来的矿石一股脑运到车站堆场,然后用传送带灌满长长的列车车厢。
中午,矿场主管塔拉在食堂接待国内来的客人,等见面后大伙发现,这里的员工半数以上来自华夏。
看完这些,老板们五味杂陈,他们都清楚,莱纳股份的大股东是陈立东,那小子在国外竟然也这么厉害。
钢铁厂的老板都是人精,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会选择多家矿石供应商,避免断粮危机。
沙钢采购部长就在咋牙花子,他们也加了保钢拉的群,签订了500万吨的年供货协议。
这500万吨要是从莱纳这里买,大概省1500万刀,折合1.2亿人民币。
他清楚一些内幕,其实保钢与探水河谷、力拓有合作开发矿山的关系,矿石涨价,保钢算细账也不亏,亏的是这些没外矿的企业。
......
胡必坦与陈佳宁是老熟人了,在陈佳宁的办公室寒暄几句后,就直接说了来意:“佳宁小姐,我这次来既代力拓,也顺带表达国内一些客户的意见,我们希望莱纳公司提高铁矿石的价格。”
陈佳宁莞尔一笑说:“皮特,你怕是找错了人吧,我只负责安排矿石贸易,却不能左右莱纳公司的决策。”
胡必坦笑了笑说:“我很清楚,能对莱纳拍板定夺的是陈立东先生,不过我也知道他很尊敬你的意见,如果你能帮他分清利弊的话,对我们各方都有利。”
“噢?分清利弊?难道莱纳不涨价会有其它方面的损失?”
胡必坦坐正身子,严肃地说:“当然。”
陈佳宁梳理一下刘海,作出一副凛然受教的样子说:“请说说看。”
胡必坦说:“我所在的力拓是老牌企业,咱华夏人常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几年力拓虽然缩进业务,但是体量还是很大的。
莱纳公司起步只有短短几年,拿什么跟力拓以及比和比托、探水河谷掰腕子?”
陈佳宁想了想说:“呵呵,莱纳可不想跟谁掰腕子,只是它这几年背负巨额债务修建港口、铁路等基础设施,现在只是为了回笼资金而已。
况且,胡先生长期在国内,估计也调查过一番,莱纳的客户主要是国内新兴的民营钢铁企业,也不算是与三家巨头掰腕子、抢市场。”
胡必坦笑了笑说:“其实矿石涨价对钢铁企业自身也有好处。”
“噢?还有这种说法?您可得教教我。”
胡必坦说:“你我都知道,华夏国内矿石贫瘠、品位粗劣,但开采成本却不低,这就导致过去国内一些钢铁企业不死不活,艰难度日。
外矿的流入,让那保钢这样的大型企业找到了出路,不断做大做强。
但是这几年,一些国内小钢铁企业搭上门路,也能买到外矿,从而摆脱了困境。
可是,那些企业管理粗放,唯利是图,用各种手段抢占市场,甚至有一些假冒伪劣产品进入市场,这对钢铁行业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长久来看,我们应该把铁矿石价格涨上去,这样就能摊薄钢铁生产的利润,对钢铁企业进行洗牌。
虽然对小型钢铁企业来说有些残酷,但是大浪淘沙,适者生存,留下来的才是最强的一批。
你想,如果整个华夏的钢铁产业,就集中在保钢、北钢、包括东华在内这二三十家当中,我们就能结成更紧密的联盟,也更容易形成利益共同体,就将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佳宁一边听一边点头,见胡必坦收住了话题,她哈哈笑着说:“哎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可是我也说了不算,不过我会把你的意见原原本本的转达陈董事长。”
“好的,哦,还有一件事跟您相关。”
“哦?跟我相关?”
胡必坦点点头说:“确切地说,是跟你的父亲相关。”
“是什么事呢?”
“你父亲陈世峰先生去年在燕京开设了一家投资公司,法人是你的妹妹陈晓蓓女士,去年年底的时候公司因为决策失误损失了一大笔钱。
他不好意思来找你,就与我见了一面,我答应他准备注资那家公司,缓解债务危机。”
听完胡必坦的话,陈佳宁脸色一变,陈晓蓓是陈世峰的私生女,是父亲跟那个小三的孩子。
陈世峰跟母亲说与那边断了来往,原来是假的。
不过,这里边的内情不能与别人说,陈佳宁稳定心神说道:“哦,原来这样,谢谢你能帮他。好吧,我会尽力做陈董事长的工作,行与不行不好说,毕竟我们已经向客户承诺今年不会涨价。”
胡必坦站起来说:“不着急,我这次来是提前沟通情况,我们的目标是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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