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被姜晓坤折腾的太狠,又耽搁了治疗时间,颜雨笙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也算秋收自个儿想活命,不然这会子还在榻上躺着起不来,哪能短短几日好了这么多。
如今虽说好药吊着,恢复了大半,但疤痕淤青都还在。
此时她虽跪在地上,像是风一吹就能倒,可神情森冷,夹着浓郁的恨意似乎要溢出来一样,说话都颤抖着。
可见,她是真的恨姜雨烟,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活剥生吞。
颜雨笙也有恨意,看向秋收的眼神不免带了几分怜悯,道:“你身份低微,如何报仇?”
“姜侧妃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秋收咬着嘴唇,低声道:“她从前身边也就奴婢和秋菊,冬雪冬梅能信任,后来冬梅冬雪都因她而死,身边就更没信任的。”
“大夫人也不是没给她人,只是姜侧妃那阵子草木皆兵,恰逢六皇子也安排了人,她谁都不信,索性只要珍嬷嬷伺候,说是习惯了。”
“现在去六皇子府,免不了身边也是六皇子府的人,她要谋划,肯定也要找几个贴心体己的,奴婢和秋菊,珍嬷嬷三人都会嫌少。”
秋收说完,颜雨笙挑了挑眉——这婢子瞧着唯唯诺诺,却是个有心计的,能将情况分析的这么透彻。
她扯了扯嘴角,道:“姜雨烟疑心很重,你被她送给姜晓坤,她又见过你的惨样,如此回去,想好这么和她说?”
秋收点点头,道:“奴婢想过了,此番大病,奴婢容貌已毁,姜晓坤那个无良徒是断看不上的,奴婢说的凄惨点,表表忠心,回到姜侧妃身边伺候并不难。”
“至于她对奴婢的信任,长此以往,会回到最初的。”
“既然你有这份心,我再帮你一把。”颜雨笙顿了顿,道:“和你一起长大的秋菊,已经被姜雨烟推出去顶罪了。”
“她十有八九是要死,你能回姜雨烟身边,那你和珍嬷嬷就会成为她最信任的两个人,但,你我都清楚,有珍嬷嬷在,她对你怎么也会防着。”
秋收像是想明白了,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王妃的意思,是要帮奴婢除了珍嬷嬷?”
“你在姜雨烟身边,是要当我的内应,有珍嬷嬷在,你拿不到什么罪证。”颜雨笙笑了笑,道:“珍嬷嬷作恶多端,蹦跶这么久,也该受到惩罚了。”
秋收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赶紧应声,道:“多谢王妃出手,事成之后,奴婢定涌泉相报。”
“先起来吧,等你过了姜雨烟那一关再说。”颜雨笙抬了抬手。
正准备吩咐人从后门将秋收送走,红妆楼掌柜的就急匆匆来了,站在门口不敢打搅,试探道:“王妃,楼下来了好几个人,说是您的亲戚,闹着呢。”
红妆楼经过上回的事情后,生意极其火爆,刚开门营业,每日客人没断过。
颜雨笙几乎当下就反应过来,定是姜家那家子人来了。
她看了眼秋收,低声道:“我吩咐人送你走,德心堂那边你别说出来,姜雨烟问起,就说德心堂的大夫偶遇,把你给救了。”
“是,奴婢明白。”秋收赶紧道:“王妃先忙,奴婢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颜雨笙这才吩咐白芷几句,出去见掌柜的。
掌柜的一脸着急,看到门开,立刻道:“那几个人无赖的很,进门将客人全赶走了,这会子正坐着要见您呢。”
颜雨笙嘴角勾了勾。
这姜雨烟,脑子还挺好使,居然想借她的手去教训姜家人。
想得倒美。
人本来就是她弄来恶心姜雨烟的,岂会被她反打一耙?
掌柜的见她但笑不语,更是着急:“客人都被赶去门外,还有个公子翻找屉子里的银子,您要是不认识这些人,还是赶紧报官为好。”
“下去看看。”颜雨笙始终挂着笑意,道。
姜家一家子按照姜雨烟的指引,来红妆楼蹲了好几日,确定红妆楼生意好,能挣银子,这才找上门。
一进门,几人都呆住了。
屋内陈设大气,货物一应俱全,更重要的是,现在几乎有十好几个客人。
而且一盒胭脂标价都到五百两银子,啧啧啧,五百两,寻常人一辈子都不敢肖想!
这要是店到了他们手中,祖祖辈辈都不用愁了,光享福了。
几人将店内的客人全部赶走后,坐的坐,站的站,翻看的翻看,全然不顾被他们赶出去的人,正在外头站着各种不满。
姜老太还在感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贵的东西,谁也没看到楼梯拐角处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丑态的颜雨笙。
最后还是柳怡儿,在对着铜镜试用胭脂的时候,余光看到铜镜映出来的人影,才惊呼道:“王妃?”
“哟,多时不见,倒是长进了。”姜老太撑着下巴,似乎有些胸有成竹。
春花看不惯,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轮不上你一个婢子插嘴,我们好歹养了王妃十几年。”姜大成从椅子上起身,抖了抖被废了的手,道:“王妃如今不缺银子。”
“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是不是能考虑给点银子花花?”
颜雨笙轻笑一声,缓缓从楼梯上走下。
就在姜大成以为她的笑容代表答应的时候,颜雨笙却是瞥向在一旁观看的掌柜的:“客人都用上了,银子收了吗?”
掌柜的这才后知后觉,走上前朝柳怡儿道:“您手中的胭脂是五百两银子,要是我没记错,刚才您还使用了一盒青黛。”
“青黛便宜,一百两足以,还有一盒珍珠粉,那个贵,得七百两银子,加上您还用了一盒香膏,总共是一千四百两银子,您是用银票支付,还是叫人送现银来?”
看姜家一家人的穿着,都是全新,也算中等布料,可行为举止上,压根就不是有银子的样儿。
掌柜的会问那个问题,不过是顺着颜雨笙的话往下说。
柳怡儿一听,整张脸登时惨白,手中的胭脂盒都被吓掉了:“什么,一,一千四百两银子?你们,你们怎么不去抢?”
“哟,这位夫人。”掌柜的还是保持着面上的笑意:“您说笑了,红妆楼做正经生意,怎么会做抢劫那种犯大律的事情?”
“您应该不识字,但价格也看不到?”掌柜的说着,拿起她胭脂盒前面摆着的小木牌,道:“上面清楚的刻着五百两银子。”
“这个……”柳怡儿赶紧回头看向姜晓坤,求救似的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