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姨娘的脉象诡异,并不是风寒的症状。
再看向她的脸色,白中泛着一丝茄紫色,印堂上隐隐有深灰色。
燕洄整肃了神情,眉头静静的拧在一起,嘴唇也抿得很紧。
“姨娘得的病,不是风寒。”燕洄很严肃地说道。
燕曼青心里漏了一拍,被她这个神情吓住了。
“如果这不是风寒,是什么?长姐可别吓我……”燕曼青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燕洄抬头,淡淡看了燕曼青一眼:“我可没吓你,姨娘中毒了。”
“中毒!”燕曼青和连姨娘异口同声道。
燕洄细心地替连姨娘整理好衣袖,然后一声不吭的出了小院的门,半晌带了一只草回来。
“尚且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是姨娘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解毒,这只草是清热解毒的,也没什么苦味,姨娘放入口中嚼了再咽下去就好了。”
连姨娘受宠若惊的,接过了她给的草药。
不知道为什么,连姨娘就是打心底里信任燕洄。
直到燕洄亲眼看着,连姨娘把草药咽到肚子里,这才放宽了心。
“姨娘最近可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妾身不受宠,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吃食,就自己种菜,自己做着吃,没有经过外人的手。”连姨娘顿了顿,继续道,“青儿最近掌管了府中内务,我们更是格外地小心了。”
燕洄本以为这个毒,会跟她上次一样,由别人暗中做了手脚。
但连姨娘这菜都是自己种的,更别说会过外人的手,给二夫人可乘之机。
燕洄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事情非常的不合理。然后转身看向燕曼青,叫她把手伸过来。
“长姐这是?”燕曼青不疑有他,边问边将衣袖撩起,伸到燕洄手边。
燕洄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着燕曼青的脉象。
和连姨娘的一样诡异,但是没有连姨娘的严重。
“你也中毒了。”燕洄冷冰冰道。
这个眼神实在是让人害怕,配上中毒这件事情,燕曼青有些慌张了。
“长姐,这……曼青求长姐能救我们母女俩一命!”
“你放心,我自然会救你和姨娘的,不过你们中的毒并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调理就能痊愈。”
燕洄顿了顿,思考了良久,才继续道:“只不过我并不知道你们中的是什么毒,若是一直不能对症下药,恐怕会病入膏肓。”
听到这话,连姨娘吓得腿都软了,从凳子上滑落下来,手中的针线盒洒落了一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妾身受点苦不要紧,妾身就青儿这一个宝贝女儿,要是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妾身是活不下去了。”
连姨娘双手合十,闭着眼,仰着脸对着天空念念有词。
燕曼青眼中噙着泪水,攥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母女二人的真情切意,饶是燕洄这个局外人都有些不忍心了。
既然她来到这了,那就是她的宿命,理应帮她们一把。
毕竟,帮别人就是帮自己。
就在燕洄决定下定决心时,院子外突然响起一个瓦罐破碎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谁在那!”燕洄厉声喊道。
外面无人应答,却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
燕洄快步向前,凌空而跃,从墙壁上利索地翻了过去。
“站住!”
那人扭头回望,眼见燕洄追了上来,加紧了脚上的步子。
“啊!”那人一抬眼,吓得大喊一声,猛地栽倒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燕洄到了他的前面,像鬼魅一样,来无影。
燕洄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俯身呵斥道:“你是何人,敢在丞相府鬼鬼祟祟的!”
“王妃饶命,大小姐饶命!”那人反应很快,马上开始求饶。
“俺叫王才,是咱们院的家生子,我娘以前是大夫人的奶娘,后来大夫人死了,院子里的奴才们都被发卖的差不多了,却独独漏了俺。这些年一直在负责姨娘院子附近的杂务事宜。”王才被燕洄这凶狠的样子吓得哆嗦,差点尿了裤子。
燕洄将信将疑,松了手,让他起来好好说话。
“多谢王妃!”王才起身拍了拍土。
“俺刚才在给那小树苗浇水,就听见姨娘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这边偏僻从没有人过来,俺就站在那个陶罐上,好奇往里面看了一眼。”
“结果就听见,你们在说什么中毒的事情。俺这一害怕,就把罐子踩碎了……”
王才说的诚恳,不是撒谎的样子。
“毒是你下的?”燕洄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王才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王妃明鉴,俺可没有这个胆子啊!天地良心,俺勤勤恳恳地给相府浇了一辈子的水,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歪心思!若是有一定天打五雷轰!”
这小伙子,倒是老实有趣的很。
燕洄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王才:“既然毒不是你下的,那你害怕什么?真不是做贼心虚?”
“俺发誓!真的不是俺下的毒!只是……”王才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口。
“只是什么,快说。”
王才四处环顾,好像在打探四处有没有什么人。
燕洄看出来了他的顾虑,就弯下腰,将耳朵附了过去。
“那个毒的症状,很像俺娘当年中毒的症状磊!”
她瞬间放大了瞳孔,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才。
“说清楚!”
王才咽了口口水,小声地将当年奶娘中毒的原委,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那时候,不仅是俺娘中了毒,就连大夫人也中了毒,那整个院子上下所有的人都中毒哩!”
“那时候相爷快急死了,连夜请来了盛京最好的大夫,那大夫倒也是妙手回春,不出两天把所有的人都治好了!”
燕洄表情凝重,沙哑着嗓子道:“然后呢?”
“然后相爷就给了那老大夫重金,给人家原路送回去了。不过倒是有个怪事,半个月后,老大夫就驾鹤仙去了。后来听别的伙计说,那老大夫走的安详,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枕边却留了一张字条。”
“上面就寥寥草草的写着几个字:悔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