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江南说是人间天堂一点也不为过,没有六月的炎热,也没有年底的酷寒,真正的小桥流水人家,青鸟绿山小河,让人顺其自然的六根清静,陶方这一夜睡得格外舒服,几乎忘记了身处的环境,忘记了孤头山上的事情,甚至忘记了叶府发生的一切。
一觉睡到自然醒,穿好鞋子,早有下人打好了一盆水放在那里,陶方也不客气,随便洗了把脸,走出房间,发现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怕是真的饿了。
客房到食堂说近不近,也要走好几十步才能到,陶方准备去食堂看有没有吃的,突然一阵哨声响起,陶方微一皱眉,哨声来得很突然,陶方正在奇怪,两个陌生的护院提着青竹棍焦急地赶着路,跑的方向正是正气堂。 陶方略一沉思,看这两个护院很着急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早操晚练,陶方一把抓住其中一个护院,护院三十岁光景,见有人拉住自己显得很生气,不过仔细一看也知道这是杜家的贵客,按捺住了不快的表情:“陶爷,您起床了?”
陶方点了点头道:“你们这么着急去哪里,看你们很急的样子。”
“您听到刚才那哨声了吧?应该是正气堂那边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教头召急我们呢?”这个护院回答道。
“紧急的事?”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听哨声应该是有人闯入宅子,教头召急我们护院过去。陶爷,我先过去了。”说完不再理会陶方,追上了大部队,朝正气堂而去。 什么人会闯进宅子里来呢,难道是叶家的人,上次自己被陆大勇从叶府挟持逃出叶府,莫非叶家来抢人;一时间陶方也没想太多,跟随着前面的那些护院也朝正气堂而去。
走过大院,大院中间立着八根大木桩,陶方记得上次进来的时候,这里有很多护院正在打着拳,这木桩应该是护院教头平时训练护院用的,陶方正要迈步,突然看到木桩边的马厩里,一个驼背老头正在那里喂着一匹小黑马,他蓬头垢面,头发比破庙的杂草还要乱,一身旧袍破烂不堪,头发挡住了他苍老的面孔,完全看不到脸;一双破布鞋后跟都快磨掉了,他喂马喂得很认真,护院们从他傍边跑过,他依然喂着马,完全没有听见没看见一样。
陶方觉得这人甚是奇怪,暗道这么大的动作他都无动于衷,莫不是个聋哑人,不过看他那一身破烂衣服倒也甚是可怜,杜家怎么就不舍得给他弄一套像样的衣服。
正气堂三个字在正门上方显得威严,离地面有十来尺,没有轻功的人连碰都很难碰到,陶方天生就不是很好动的人,自然不可能摸到,前面已经挤满了人,陶方扫了一眼,全都是杜家的护院,个个手持棍子,嘟嘟嘟嘟地敲打着地面,气势不凡,陶方感觉像法码大陆的某种依式。
陶方找了个空隙钻到人群里,在人群最里面空出一块地来,杜夫人正悠闲坐在椅子上,傍边两位四十来岁汉子站在边上,一脸慎重,双手紧握着竹杖,应该是在保护着杜夫人的安全;反倒是杜夫人一脸轻松,完全没有大敌当前的感觉;李定远站在护院人群的前面,腰跨配剑,用身体护着杜青青,生怕她会闯出什么乱子。 杜夫人对面站着两个人,服饰极奇古怪,其中一人身体肥胖,典型的啤酒肚,鼓得像水桶,双手叉腰,满脸胡须,像极了西北大汉;另一人身材瘦弱,一袭白衣,手持一把白纸扇,乍一看去倒是有几分风度,只是皮肤黑了些,估摸应该是常年晒太阳所致。
看到陶方,李定远笑着点了点头,陶方正要迈步过去,李定远伸了伸手,又摇了几下,示意他在原地不要动,陶方只得收住了脚步,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杜夫人扫了一眼,看人都到了,轻咳一声,扬了扬手嫣然一笑:“不知李帮主突然造访,有何赐教。”那语气不缓不急,陶方暗道:这杜夫人果然沉得住气。
中年人没有说话,依旧不慌不忙地摇着白纸扇,倒是他身后的大肚子胖子说话了:“我们要见杜帮主,叫他快点出来。”那副趾高气扬的面孔,连陶方看了也不禁反感起来。
杜夫人轻哼一声没有说话,陆大勇却站出来双手持杖,拱了拱手道:“帮主有事外出,不在这里,你们找帮主究竟有什么事。” 中年人见杜夫人没有回话,竟是叫一位下人出来回话,瞬间明白杜夫人这是暗示不要乱了身份,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回答问题。“啪”一声收起白纸扇:“在下久闻杜帮主武功卓绝,一百零八路青竹杖法所向无敌,今日特来讨教,想不到杜帮主竟然外出了,可惜可惜。”
陶方一听明白了一些,敢情这位李帮主是来踢馆的,没想到江南还有人敢明白张胆地向长青帮踢馆,也不知道这位李帮主到底什么来头。
“长青帮和怒交帮同为江南同胞,一向以除暴安良,抵抗外敌为已任,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李帮主今日突然前来挑战,不知是何用意?”杜夫人缓缓站起身来,清波般的眸子飒爽一笑,美艳非常,淡淡说道。
“杜夫人此言差矣,就算大家同为江南同胞,同门之间互相切磋也是家常之事,况且日常切磋也可让大家取长补短,实力更上一层楼;如果永远闭门不出,岂不成了井底之蛙了?”李帮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你…………”陆大勇听到李帮主的话,愤怒不已,正要发作,杜夫人伸手拦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陶方自以为自己的口才还算过得去,想不到这姓李的嘴是更加的毒,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接受他的挑战,就是井底之娃,也难怪陆大勇如此愤怒。
“如此说来李帮主的武功一定深不可测了?”陆大勇被拦住没说话,陈百强却是忍不住了,出口嘲讽道。
“我们帮主的武功虽不敢说深不可测,不过教训教训江南的市井流氓倒是信手拈来。”大肚子的胖子也不甘示弱的说道,还特地把市井流氓几个字咬得很重,那意思好像是说你们长青帮不就是江南的市井流氓吗?
“只是可惜你们杜帮主不在,帮主咱们还是走吧,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们以大欺小。”这胖子似乎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话虽这样说,却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陶方暗暗一阵冷哼,看来怒交帮今日是铁了心要为难长青帮了。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陆大勇再也无法忍受,破口大骂,竹杖一点,就要飞身出去教训教训这个胖子,杜夫人却是轻笑一声,依旧拦住了他,不得不说,杜夫人这份忍耐力真的不错。
陆大勇心里气恼,却又不能违背杜夫人的意心,自是明白她这样做一定有道理,只得剁了剁脚,忍了下去。
“哈哈哈哈,看来长青帮只不过是一群缩头乌龟,我看你们这正气堂也没存在必要了。”胖子大笑道,右手一挥,一道劲风飞出,却是袖中一柄匕首飞射而出,劲直朝正气堂三个字的牌匾急射而去,力道强悍,不出意外,那牌匾立即就会被匕首劈得稀烂。
胖子看也不看,自信回头,他甚至已经看到四分五裂的牌匾撒得满地都是,那感觉比三四个美女一起伺候他还要舒服。
“叮。”随着一声碰撞之声,就在胖子的匕首即将插入牌匾,另一把匕首飞出,两者相撞,同时震飞,插入地上,锋入寸许。
胖子一惊,不过随即满眼兴奋,看对方的力道应该跟自己相差不远,谁强谁弱还真难说,暗道想不到长青帮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就刚才这一手他竟是没看清楚是谁出的手;目光扫向人群,显然正在寻找扔出匕首的原凶。
“阁下已经出尽了风头,却还是如此不知好歹,陈某不才,想来领教一下怒交帮的绝学。”这次陶方看清了,说话的正是陈百强,一脸怒容,右手持杖,左手探出双指,双脚分开,双目死死盯着这个胖子。
“好,好极了哈哈,原来除了杜尚星,长青帮也不都是软脚虾;你叫什么名子,老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胖子看着陈百强,不仅没有生气反是一脸兴奋。
“铁二哥,这位是长青帮的陈百强陈长老,四大长老之一,武功不弱,你不可轻敌。”李帮主轻松地扇着白纸扇,谈笑风生地提醒道。
“帮主放心,我弱败了,这一年都不再饮酒。”这被称作铁二哥的胖子全然不在乎,看来他还真是个酒罐子,难怪肚子如此之大。
阵百强的身手陶方早在破庙的时候就见识过了,虽然自己是外行,但从他与陆大勇 李定远两人的交手来看,绝对算是高手,只是这铁二哥尚未出过手,不知道陈百强的胜算怎么样。陈百强右手持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的大肚子,此人身体肥胖,如果跟他硬碰,力气上可能会吃亏,但他毕竟体重,身法有限;铁二哥站在原地没动,一双眼睛却是从未离开过陈长老的双脚,只要对方有步伐稍稍露出破绽,他就可出奇制胜,他相信对方的身板必然吃不了自己的一击。
在场的武师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场中的两人,这个是难得的高手对决,平日里哪有这种机会亲见。